“不,不是”
“那有什么不能說的!”玉于溫怒喝道,“難不成你還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玉無憂徹底慌了。爹不會真的知道了什么?不,不,不行。他必須說點什么。見面的理由,理由!不能讓他們再猜下去!
“你找他究竟是為什么?缺錢?做官?還是被他蠱惑了——”
不!玉無憂腦中一片空白,他驚恐地大喊道:“因為他救了我的命!您五十大壽那天岑遠道把我推下了蓮花池,是他救了我!后來春和宴我在靈山滾下山坡,又是他救了我!同天節,我喝醉了,被侍衛抓住時,還是他救了我!十一月朔日我找他不是告密,我是要告訴他,我以后不會再跟他來往,即使他是我的恩人即使他是我的恩人!爹,我沒有告密,我從來沒有出賣你們”
他失去了所有力氣,跪倒在地,絕望地哀號著。
“我真的沒有背叛你們,求求你們相信我,相信我吧”
老天啊。這才是真正的懲罰。
玉無憂感到一陣眩暈,有東西強烈地擠壓著他的肺腑,他緊緊抓著衣襟,瀑布似的冷汗從他臉上流下。他的臉像死人一般蒼白,身體痙攣著——恐慌,這個惡靈再一次襲擊了他,比從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他口中迸出不成調的叫喊,或者只是嘶啞可怕的嗬嗬聲,他抓著地,頭偏斜著,一點點歪下去。突然,他身子一滾,倒下了。
滅
玉無憂病倒了。清醒只是一瞬,昏沉從此漫長。他聽到莊夫人的哭聲,聽到父親的嘆息,聽到三弟稚嫩的擔憂,可他太累了,累得只想長睡不起,再不用回答任何問題。
“令郎本就有不足之癥,兼之憂思過重,神虛氣耗,遂病來如山”
“我知道不是他,爹,我就知道不是他。我們錯怪他了”
“岑家小兒,忘恩負義,雖手刃之,亦不足以解吾恨!”
“娘,二哥是不是因為跟我打雪仗才生病的?他怎么還不醒呀?”
“憂兒啊,你爹已經不怪你了,快醒醒吧。”
“這就是你的選擇,呵,我就知道,那些家伙只會害了你。”
十二月二十日,玉無憂醒了。家中格外安靜,爐火靜靜地燃燒著,一絲冷風飄過,掀動幾點煤灰,飄落爐沿。厚厚的被子像盔甲一樣壓在他身上,連抬動一根手指都格外困難。玉無憂呆呆地望著床頂,思緒緩慢地流動著。
忽然,門開了。一個下人端進水盆,正要給他擦臉,卻突然瞧見他眼睛睜著。他尖叫一聲,奪門而出,狂喜地大叫道:“二少爺醒啦!夫人,二少爺醒啦!”
為什么這樣高興?玉無憂茫然地想。不一會,腳步雜然,一股腦地涌進他空落落的房間。莊夫人,汪叔,面生面熟的下人們圍了滿床。一瞧見他,汪叔便痛哭道:“二少爺,老爺和大少爺被抓進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