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中流怔怔地望著她。他以為自己給孫女做出了最好的選擇,可現在他居然記不起孫女學符時真正的表情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孫女畫的那些符,他已經認定了她只能畫出“那樣”的符,可“那樣”又是哪樣的符?
他竟然記不起來。
這一刻,他恍然大悟。
“抱歉,順慈。”他眼中淚光閃動,后悔道,“祖父錯了。祖父現在想再教你畫符,你還愿意嗎?”
卞逆慈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已多年不曾在他人面前流淚過,可此時此刻卻無法忍住決堤的淚水。
二十年了,她終于知道祖父并不討厭她,終于掙脫了乳母的詛咒。
過往所有的恐懼與怨恨砰然破碎,原來那個十七歲的女孩從來不是可被替代的物品,原來她從不必惴惴不安地活在會被拋棄的恐懼之中,原來她無需天賦與努力,也能得到家人的愛。只因為她是卞順慈,是卞家人,是卞家山莊不可分割的一分子。
對練
見過卞道長后,秦鎮邪的心情仍久久無法平靜。他這樣高興,以至于他覺得現在的自己都有些陌生了。可回到廂房,一看見趴在桌子上的黑貓時,他激動的情緒便瞬間冷卻了。
和卞道長聊天時,她問了他一句話。
她問,你的貓還好嗎?
黑貓竟然跟著他去了野道溝,抓了那紅煞,還自己回來了。那樣遠的路,它居然自己回來了。
聽到聲響,貓警覺地抬起頭,看到是秦鎮邪,又懶洋洋地趴了下去。那神情真不像一只貓。
秦鎮邪一直想無視它的異樣,可自從它“消失”后,他改變了想法。他關上門,坐在桌邊,把茶點推到黑貓面前。當黑貓歡快地吃著點心時,他問:“你是鬼嗎?”
黑貓猛地顫了一下,驚悚地抬頭,下一瞬躥出老遠。秦鎮邪卻很平靜地望著它,說:“我看見你在那廟里盯著神像了。原本我以為你是妖怪,想害我,可后來你突然不見了,我以為你走了,可你又回來了。你不是貓,你究竟是什么?鬼?你之前離開是不是因為這里道士太多,怕被發現?”
黑貓愣住了。它猶疑地望著秦鎮邪,謹慎地點點頭。
“可你還是回來了,是因為我嗎?”
黑貓又愣住了。這次,秦鎮邪在它臉上看到了為難的表情。他笑了起來:“沒事,你回來就好。以后要走,跟我說一聲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