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
那是個故意的吻。一個獻給觀眾的吻。
故意在哥哥面前,親吻樸延星。
這樁惡作劇的根苗,要從那支舞說起。
哥哥十八歲生日前,媽媽竟破天荒地找上了我。她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柔和,說希望我在哥哥的生日宴上表演一支舞。
呵。
媽媽。那個在我的世界里,常年只以一個模糊背影存在的媽媽,為了哥哥,紆尊降貴地想起了我。
在她眼里,我算什么?一個擺在宴會廳中央,穿著錦繡衣裳,姿態好看,供人取樂的玩意兒?
她明知我恨透了那些扭捏作態的舞步,恨透了那種被無數目光檢閱的滋味,恨透了一切需要被觀賞、被品評的東西。
小時候她讓我去學,我便暗地里拖上哥哥。
這一次,也一樣。我讓哥哥陪我練舞。
理由冠冕堂皇,他能說什么呢?他那張慣于扮演模范長子的臉上,露出一種為難的、隱忍的表情,這表情于現在我,是最好的獎賞。
他不是討厭我嗎?
我偏要他日日與我待在那間悶熱的練舞室,在鏡子前,一遍遍地與我肢體接觸。
我最愛看他那副不情不愿,卻又不得不順從我的樣子。
他越是為難,我嘴角的弧度便揚得越高,而后再垂下眼,用一種哀戚的調子問他:“哥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他說沒有。他的否認,就是我的通行令。
我便得寸進尺,將身體貼得更近。
我發現,哥哥的耳朵紅了。
從耳廓一直燒到頸根。
他穿著最簡單的運動短袖,外面卻固執地套著一件薄外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自我有記憶起,哥哥,似乎永遠是這樣。
像個守舊的、嚴苛的清教徒,一絲一毫的肉體都不肯輕易示人,好像他的肉體,是只能留給某個特定伴侶來觀摩的。
可這樣保守的哥哥,穿著寬松柔軟的黑色體褲,在某個旋轉后撤的舞步里,無意間貼上了我時——隔著薄薄布料傳來的觸感,卻是微硬的。
我藏起眼里的驚訝。心里卻翻涌。
難道我這位品學兼優、端方自持的哥哥,對他血緣上的妹妹,抱著那種不恥的心思?
當然,我不敢立即下定論。或許,那只是一個屬于青春期男孩的,無意義的生理現象。一個巧合。
但我心底那個惡毒的小人兒,卻被這巧合喂養得興致盎然。
人在籌謀一場惡作劇的時候,總是格外地有精神。
我想要驗證,哥哥是否真的懷揣著那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