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支羽箭破空而出,榮妄刻意偏離了死士的要害。
箭矢擦過其肩胛,釘入身后的樹干。
他抬手示意,兩名下屬立即上前,一人鉗住死士下頜,利落地卸脫關節;另一人抽出浸過藥的繩索,將對方四肢牢牢捆縛。
這套動作行云流水,顯然早已演練過千百遍,專為防備這些死士咬舌吞毒的手段。
隨后,榮妄輕撫胯下駿馬的鬃毛,馬兒似通曉人意般昂首嘶鳴,邁開步伐,踢踏踢踏地小跑起來,轉眼便行至那輛東倒西歪的馬車跟前。
“別鬼叫了!”榮妄掃了眼楊二郎。
只見那張臉慘白如紙,偏生一雙眼亮得瘆人。
他實在分不清,這人是嚇的發抖,還是亢奮的戰栗。
楊二郎嘴里不住地念叨:“這天要下雨了?還是娘要嫁人了?”
“活見鬼了!”
這欠揍又氣人的語氣,除了榮妄還能有誰?
榮妄聞言蹙了蹙眉,戲謔道:“這雪方才停歇,一時半刻怕是難再降下。如今正值臘月寒冬,更無落雨之理。至于令堂是否要休夫另嫁,這等家務事,小爺我可就無從知曉了。”
楊二郎:確定了,就是榮妄。
他手腳并用地從那輛歪歪斜斜的馬車上爬下來,衣袍上還沾著塵土。
站穩后仰起頭,直直望向榮妄,眼底滿是難以置信,問出了心底最誠摯的疑惑:“你不是紈绔嗎?”
話音未落,想起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目光又掃過滿地橫七豎八的尸首。
“怎么……”
“怎么一支箭解決一個刺客!”
這騎射功夫即便不是舉世無雙,也是難逢敵手!
看的他心潮澎湃,恨不得跪下給榮妄磕一個。
榮妄慵懶地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大乾有哪條律法明文規定,紈绔就必須是不學無術嗎?”
“小爺我游手好閑,那是不樂意認真,是想圖個自在快活,可不是沒那個本事。”
楊二郎頭一回從心底里對榮妄那副玩世不恭的散漫姿態生出了幾分欽佩。
瞧瞧,這才是高人風范。
主要是不欽佩也沒辦法啊,橫陳于地的刺客尸首實在是太有說服力了。
有一個算一個,不是眉心中箭,就是心口中箭。
“對,是我一葉障目,是我有眼無珠,不識真仙面目。”楊二郎連連作揖,賠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