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年關,訾三老爺越是狂躁,“美人鄉”的人已經找了他好幾次了,每次都提醒他該要還錢了,盡快準備。在家里范氏撒潑,出門有人逼債,真是生不如死了。老侯爺過世的時候,是分了家的,只是老范氏慣著,三房一直依著濮陽侯過,濮陽侯也不計較這幾張嘴,如果差點兒零花,仗著是小弟,跟大哥伸手也沒什么,可若是十萬兩?濮陽侯會掐死他,說不定三房得另府而居,到時真的是全家喝西北風了。
事到如今,三老爺不得不考慮變賣手中產業了。地契房契都在范氏手中,想辦法弄出來不難。但突然之間脫手這么多東西,買家不好找。直接把訾家的產業抵押給賭場,這是徹底打濮陽侯的臉,后果一樣很嚴重。
三老爺也有一些混的好的朋友的,為了避人耳目,遠遠地約到了城南的一個小酒館,他不知道的是,現在他身邊每天跟著的有濮陽侯,璐郡王府,永寧侯府的人,剛被他甩掉的,是范氏的人。這個朋友是個生意人,三老爺在工部,這人經常會往工部送點兒東西,請吃個飯,一來二去就混熟了。能不能在年前找到大買主,就靠他了。
這么大筆的買賣,中間人能得不少,三老爺這個朋友很興奮,決定要好好給他搭把手。
“真替濮陽侯發愁,這么些田莊鋪子,都是濮陽侯府幾代人的心血,被別人買走難受,自己買回來說不定又會回到他弟弟手上,白花這么多銀子?!标脫u頭嘆息。跟他一起窩在據點“垂涎”的當然是關刀,兩人正熱烈議論訾三老爺怎樣才能從范氏手上拿到那些文書。
關刀眼珠子轉幾轉,撲到昝身旁,“師叔祖,您買下來吧,我買也不合適,您反正要留在京城,置點兒產業也是應該的。而且他急著脫手,價格肯定便宜。”
昝哭笑不得,這便宜是好占的?
范氏這幾天心急火燎,嘴角都起了泡泡,想起欠“美人鄉”的十二萬兩銀子,更是氣得心肝脾肺腎都差點兒移位了。見三老爺難得早回來,一點兒好臉色都沒有。訾景止接過丫鬟端上來的下火藥,站在門口把人都打發下去,“我跟夫人有事商量,誰也不許靠近正屋?!?/p>
三老爺能屈能伸,不停作揖告饒,伏低做小,哄得范氏喝下了那碗下火的湯藥。
訾三老爺消失了。濮陽侯府的下人滿京城找人,所有客棧酒肆青樓都去問過,杳無蹤影。在東西脫手之前,他躲在那個朋友的一個小院子里,濮陽侯府的人還真沒找到他。中間人的手腳很快,帶著滿臉幽怨第二天就給找到買家,還是大手筆,能全部吃下他的產業,只是價格不高,訾景止一咬牙,全部出手,除了還錢,還能有點兒翻本的錢。中間人沒敢告訴他,買家是自己找上門的惡煞,自己想好的抽成大賺一筆的美夢變成了一百兩的茶水費。
范氏的哀號聲讓路過的人以為濮陽侯府有喪事,老范氏不得不使出昏倒絕招以避開范氏。曹氏更是懶得理她,心存不良的人,活該有此報應。
璐郡王府里,濮陽侯對著眼前那一大摞的地契房契,哭笑不得。璐郡王很坦白,“大伯,訾家幾輩子的心血,不能給賣了,只是您也知道,大房二房若買了,給祖母和三叔三嬸知道了官司有的打,肯定要把東西要回去的,以后還可以繼續揮霍。所以我求師叔祖買下來,以后咱家想買回來的話,他不會為難,不想贖回,東西在他手里我也安心?!卞ш柡钍裁炊紱]法說,都是事實,那一家子是個無底洞。
“還有,三叔手上現在有十五萬兩的現銀,在他全部填給美人鄉之前,把他抓回家吧,他就在美那兒。”璐郡王話音剛落濮陽侯人已到了門口,再讓他賭下去,只能以命抵錢了。
濮陽侯在賭桌前面讓人把三老爺直接架走的,范氏的人比濮陽侯早到,但不敢惹他,而是選擇回去搬救兵,所以范氏氣勢洶洶在濮陽侯后面趕到。
人綁走了,范氏緊著去清理余款,吼叫聲連已經在街上的濮陽侯都能聽見,這下子都知道了,訾三老爺在“美人鄉”連賠帶輸,一天出去十幾萬兩銀子,把自家產業都輸光了。
“行了,有她這樣廣而告之就行了?!标P雎拍著大腿齜牙直笑。跟泰康公主交集不多,但她就是莫名地不喜歡她。都知道了“美人鄉”有大把現銀,有賊去偷也是情理之中,毫不奇怪的了。
當天晚上,“美人鄉”被洗劫一空。護院打手姑娘恩客老鴇賭徒,全都昏迷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雖然報了官,但泰康公主不敢親自出面,一個公主開了家青樓,怕人家在背后把她當老鴇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