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在找,張御史的尸首又在哪里。”宋游一邊走一邊誠懇的回答道。
身后頓時鴉雀無聲。
當宋游又走出兩步,拄杖回頭看去時,身后一輛馬車、一名御史、兩名武官侍從、一名年輕文官都愣在了原地,看著他,神情各不相同。
“先生怎么看出來的?”
張御史嘆了口氣,率先開口。
“聽說但凡代表一國出使之人,皆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學多聞,見識廣泛。御史就是這樣的人。”宋游說著不禁搖頭笑了笑,“可御史從長京到西域來,無論是監察也好,出使也罷,竟都沒有聽說過我們的名字。”
“先生很有名嗎?”
“近些年來,在長京薄有名氣。”
倒不是說長京每一個人都聽說過他的大名,然而三次回京,名氣也著實不小了,就算民間也常有他的傳聞,只是可能未有名字罷了。
從長京來的商人可能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從長京來的尋常官吏武將也可能一時想不起來,但這等代表大晏出使之人,本身最擅此道,卻是絕無可能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也絕無可能聽說了但沒想起來。
宋游一路觀察了他一天。
這位御史說的很多話都是真的——
尋常妖邪鬼怪不敢冒充朝廷官員,一來可能引起朝廷動怒,二來官員也不是那么好裝的,裝不好就很容易露餡;
這位御史確實是御史。
別說妖魔鬼怪了,你就是找人來演,也很難演出他的風采氣度,這一點是做不得假的。
只是他不是現在的御史。
應該也不是前些年的,如果前些年剛死,不會有現在的道行。
“找到了。”
宋游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去。
面前赫然有著幾座冰雕。
一輛油壁馬車,和身后這輛一模一樣,因為被冰覆蓋,在天光下顯著冷冷的光彩。一名生得星目劍眉、腰懸寶劍的官員,一名年輕文官,兩名雖然沒穿盔甲卻也氣度不凡的武官侍從,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
宋游拱手與之行禮。
“唉……”
身后傳來了一聲嘆息。
“看來先生的本事確實超乎我們的預料,是本官眼拙了。”張御史也拱手行禮,這才說道,“本官當年奉命出使西域,監察西域軍鎮,發現由劉將軍率領的這支軍隊殘暴不仁,為一己之欲而屠殺全城,已引得西域諸國人心惶惶,長久以往,恐會破壞大晏在諸番國心中的形象。于是本官從軍中離去之后,便打算回到京城,如實稟報。奈何走到一半,便聽說了大軍在山間化作冰雕的消息。”
張御史稍作一頓:
“這支軍隊再怎么殘暴,也是我大晏的軍隊,都是大晏兵將兒郎,吃的是朝廷軍餉,于是本官只得又折返回來,查看情況。結果沒想到自己也留在了這里,死后不僅不能魂歸故里,也不得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