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火神真是個直性子。
不僅直,還有些急。
宋游倒也不在意,干脆在旁邊石榻上坐下,與他講起陰間地府之事。
火神好似一點也不與他客氣,也不覺得生疏,期間常常發問。
聽說凝聚陰間地府要用到五方五行土,就問他是怎么知道的,聽說是從當時國師口中聽說的,又追問更多細節。聽說他要凝聚陰間地府,就問天宮為何不派神仙參與,聽到他與神靈大戰,就問他把神靈打死沒有。
但凡聽到宋游與天宮沖突之際,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聽到宋游誅殺巨星神,更是拍手稱快,聲震洞廳。
看來也是與天宮不太愉快的。
這位火神沒有多少彎彎繞繞,也不懂什么談話技巧,言談舉止間同樣有幾分古代風氣,只是卻與岳王神君的灑脫不同,他更多的是豁達。這種豁達常常出現在很了不得的人物身上,或是身居高位,或是智謀超群,或是武力卓越,總之別人都很難比得上自己,又拿自己沒有辦法,自然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只是無論是身居高位,還是智謀超群、武力卓越,在這位當世的上古大能面前,都算不了什么。
豁達之間,又有幾分憨直。
但是這么暢談起來,放肆直言,放肆的笑,居然也很痛快,就連宋游也好似被他感染,覺得很是有趣。
三花貓也常常盯著他看。
倒是燕子常被他笑聲所驚。
“既是這么一個東西,那我倒是知道了。”炎陽真君坐直上身,“不過這個東西不在我這里,我這山上的火,只因我一次修行帶來。你修行時若是不有意控制,定然也會影響外界天地的。之后我覺得這火也挺好,至少能讓那些凡人離我遠點,免得每年都來吹吹打打幾次,心煩,所以就也沒有把它滅頂,一直燒到了現在?!?/p>
炎陽真君說著頓了一下,轉頭瞪眼對他道:“不過我這火焰山的火可只燒這一片,燒得再燙,也燒不到十里之外,更燒不到幾州之外。這兩年干旱只是天地轉變。兩千年前這邊還遍地是湖呢,現在也全是土了,天地之事本就如此,活得久了,自然可見滄海桑田,就不奇怪了。倒確實有東西順應天地轉變,加劇干旱,多半就是你要找的那東西。”
“外界確實有些關于‘干旱乃是火神所為’的流言,傳得煞有介事,這對火神的名聲、香火都不好,火神為何不澄清呢?”
“如何澄清?只說一兩句,又沒人信,多說幾句,又懶得費心?!毖钻栒婢恍嫉溃皡^區凡人,活不過幾十年,便任他們說去吧,反正天上地下也沒有幾個人能奈何得了本座了?!?/p>
“……”
宋游不禁笑著搖頭。
這可真是豁達。
只是這位火神也許封閉太久了,太過于古老了,想法還停留在他那個相對單純、簡單的年代,如今天下各方面早已不同了。一個神靈若是因為自身喜怒而給天下帶來災難,旱地三千里,是會被很多人口誅筆伐,記入典籍,遺臭千年的。
已經沒有以前那么容易被遺忘了。
宋游倒也不說什么,而是又問:“火神說的那東西,不知在何處?”
“此處往西,三百里,地底深處便是了。”火神說道,“我當初也去找過它,只是那東西挺奇異,不容易拿得動。雖與我修行之道相符,不過一來我要把它帶回來也要費些心思,二來,呵,我再修行也沒多少用了,玩了幾天,便又回來了。”
“原來如此?!?/p>
“你要去找,便早些去吧!雖然與你講話還算痛快,尤其是聽你斬神,嘿嘿,不過我也不多留你。”火神說著咧嘴一笑,“要是以后,你再把天宮哪個神靈宰了,再能來與我說說,那便更好了?!?/p>
“火神與天宮有恩怨嗎?”
“多年的恩怨了,算不得什么?!被鹕駭[了擺手,“不提也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