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杯中蜜水怎么喝也喝不盡,不是喝完而自行斟滿,而是根本就不見少的。
文平子倒也知曉有類似法術,無論是空杯來酒,還是舉樽酒干,無非都是暗地的搬運之法,也曾在長京見過別的道人表演這類把戲,配上一些手法與話術語氣,許多眼界過人的達官顯貴也會被唬到。然而以他來看,今日之事,卻全然不同。
此后水喝得太多,不免便想上茅房。
文平子在這里吃過一頓午飯,茅房在哪里還是找得到的。
可是明明就看得到的茅房,短短的一條路,卻好似突然長了上千倍,兩旁院落景物時而依舊,時而被拉長,他走了起碼一個時辰,也只走了堂屋到茅房一半的路程,剩下一半,突然恢復如常,幾步就走到了頭。
若非知曉那位仙師的本性,知曉那位三花娘娘的本事,他甚至要以為是他們刻意捉弄自己、與自己開玩笑了。
回來走到院中,石板上那位三花娘娘刷洗馬兒留下的水跡未干,路過時不經意的一瞥,竟見那一灘水漬忽然變得深邃幽藍,深不見底,探頭一看只見里頭游魚無數、珊瑚成群,巨鯊捕食,是他這輩子也從未見過的深海之景。
文平子險些踩到掉了進去。
穩住身形,再抬頭一看,只見前方一間屋舍靈韻沖天,玄奧無窮,文平子睜大眼睛愣了片刻,如何還想不明白——
這哪里是先生在午休,分明是在修行悟道,道韻透體而出,自然而然影響天地,這才造就了這般玄妙無窮的變化。
文平子亦是不敢打擾,卻也不愿離去,連忙回到堂屋,靜坐等待。
若說藉此感悟個什么,無人點撥,也是沒有頭緒的,可修道之人本是感悟天地攫取玄妙,只消坐在這里,便已經感覺受益不淺了。
于是繼續飲水,不敢妄動。
直到杯中蜜水飲盡了,他便知曉,仙師已經醒了過來。
又稍等片刻,聽得屋外傳來腳步聲,他便連忙站了起來,等到宋游來到面前,便連忙行禮。
“宋道友,貧道此次前來,是為道友賀新春與道謝的。”文平子此次面對宋游,越發的恭敬了,“多虧道友,貧道才能除了那極樂神,也算對得起陽州百姓和國師的交代了。”
“道友有傷在身,怎么還親自來?”
“傷勢不重,已然好了。”
“還是該多休息才是。”
“只愿沒有打擾到道友修行。”
“道友言重了……”
宋游便請他坐下,熱情與之閑聊。
既聊極樂神,也說朝中事。
既說陽州風景,也談出書渠道。
聽說陽都許多官員都好奇宋游,向文平子打聽,文平子不敢妄斷,只好來問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