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上午,可不是睡到日上梢頭,再走到中午時分。因為北地寒冷,即使俞知州贈送的羊毛氈與羊毛毯的保溫隔熱能力都十分出眾,然而睡到清晨最冷時分仍然會被凍醒,索性上路,幾乎與日出同行。
中午時才抵達寒酥城門之下。
不出所料,寒酥早已封城。
然而守城的兵卒只看了一眼城下之人,便遠遠喊道:“來者可是從靈澤縣前來的宋游宋先生?”
“咦?”
僧人頗為驚異。
迎著他的目光,宋游先是與城墻上的兵卒問答,隨即才轉頭對僧人答道:“在下此前曾與蔡神醫同行,后辭別神醫繼續向北,想來應是靈澤縣的官吏郵差送來了神醫破除疫病的消息,順便給在下行了個方便。”
“原來如此。”
僧人雙手合十,笑著說道。
城門亦在兩人面前緩緩打開。
小城降甘霖
寒酥,即為雪花之意。
寒酥縣挨著雪原,離北境言州也不遠,一到冬日,氣溫極低,常常飄雪。
一度法師跟著一名胥吏、沿著寒酥縣的街道行走,左右環顧,幾乎家家戶戶都房門緊閉,街上一個人都見不到。即使那些緊閉的門戶,大多數里頭也是不僅沒有任何動靜,連任何生機也沒有。
這場大疫,不知空了多少人家。
如今正值寒冬臘月,怕是太平年間也會有百姓受凍而死,更遑論當下災年,又是兵災又是妖魔,又來大旱,又來瘟疫……
世間的苦究竟共有幾斗?
一度法師想起了自己四處掛單、游歷修行時見過的那些苦行僧。
隨即搖一搖頭,繼續行走。
前方小吏一邊走一邊與他交談。
說起寒酥縣的人口,有多少人得了疫,死了多少,縣官哪些跑了,哪些還留著抗疫,又有哪些對策。
小吏姓金,在縣衙也談不上什么官職,母親和哥哥也在病遷坊,因此很樂于向他說說里邊的情況,也對他這種人十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