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話先進去再說吧。”
雀兒也知道謝若棠不自在,主動開了口,路先生回了神側過身去,卑微到了極致,
“大小姐請。”
等關了門,隔絕了外面那些探究的眼神后,謝若棠這才松了口氣,轉過頭看向陸先生。
上次見路先生,他雖然穿的不是什么綾羅綢緞,但是也是極好的料子做的袍子,精神瞧著只是有些許疲憊而已。
可不過是這么些日子過去,路先生就像是老了二十來歲,眉角眼梢都掛著憔悴和蒼老,眼中更是漸漸有了方才她在外面看見的那些人的麻木。
“小人見過大小姐。”
路子衿消瘦許多,但看向謝若棠的眼中帶著惶恐不安。
小丫鬟讓他留地址,他以為,就算是謝若棠愿意幫他,應當也只會是讓別人來通知一聲。
謝若棠是何等矜貴的人!
未來更是皇室王妃,要上玉碟的人,怎能踏足這種腌臜的地方?
“路先生若是為了幫我,應當也不會淪落至此。”
來之前,謝若棠就知道路子衿的處境不會很好,可真正看見,她還是頗不是滋味兒。
路子衿無措地搓著手,感激不盡,
“這些……也怪小的當時昏了頭,將賬本隨意給了出去。
做賬本,最忌諱的就是如此。
夫人不高興,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況大小姐還愿意幫小人,小人已經是感激不盡,更別說,今日小姐竟然親自踏足這烏衣巷。”
烏衣巷。
謝若棠此刻才隱隱想起來,京城中并非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像是一些從旁處來,又無銀兩安頓的窮人,都會在烏衣巷中住著廉價的房子,日復一日的麻木生存。
但這些她也只是聽說過。
謝若棠環視著四周,好像春光照不進這烏衣巷中,連帶著院子里站著的人,都蒙著一層灰蒙蒙的光。
路子衿見謝若棠沒有說話,咬著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低聲下氣道:
“大小姐,小的不求能夠再做回賬房先生這樣體面的活計,也無臉再去。
您能不能……能不能賞小的一份差事?
小的妻子如今纏綿病榻,若是不能夠每個月將藥給續上,只怕……”
一個八尺男兒,此刻已經紅了眼眶,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哽咽。
他怕謝若棠不答應,用額頭抵著地上冰冷的塵土反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