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饞七嬸婆這塊“嫩豆腐”吧。
他心里門兒清,這幾個小崽子肚子里那點齷齪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這幫沒出息的玩意兒,流放十年,別的本事沒長,就長了點下三濫的色膽,連他七叔公的墻角都敢惦記。
怒火在胸膛里翻滾,但他……沒吱聲。
只是那原本捏著煙桿的手指,插進了煙鍋,火星驟然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
渾濁的老眼深處,是更加陰毒的算計,等到磚窯到手后,將他們都做成磚灰。
季家的小風波,吹不到驛站的食堂。
沈桃桃看著安靜喝著菜湯的季歲歲,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季姑娘。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季歲歲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沈桃桃臉上。那雙清冷的眸子,倒映著沈桃桃眼中真摯的關切。
仿佛在無聲的衡量和判斷。
過了許久。
久到沈桃桃以為她不會回答。
季歲歲輕輕啟唇,“從我爹……死的那天。”
沈桃桃的心因為這句話一縮。
“我爹癱了。”季歲歲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抄家流放,驚嚇過度加上路上顛簸,到后來話也說不出,只能嗯嗯啊啊……”
時光仿佛被拉回到了那條冰冷的流放路上。
“我一直照看他,”她的聲音難得地帶了溫度,“得了點水就趕緊喂給他,嚼碎了饃饃給他吃,夜里抱著他,給他取暖。”
“可越往北走越冷,風像刀子刮在臉上,食物越來越少……”
“那天,我去找水,”季歲歲的聲音陡然頓住,她放在桌下的手攥了起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壓制住滔天的恨意。
“半路心慌得厲害,”她的聲音發(fā)顫,“于是我拼命地往回跑。”
“跑到山坡上,”她猛地閉上眼,“我看到……”她說不下去了。
沈桃桃也不催,遞給她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