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轉頭去看就知道來者是誰——席恩·葛雷喬伊——她早已派人在一里格之外的河流上游接應他。
“沒有?!北R斯·波頓終于答道,并以“我的小姐”表示告退。
阿波羅妮婭警惕地目送恐怖堡伯爵離開,然后將視線轉回河岸。是時候見見她的“功臣”了。
月光從帳篷的縫隙流瀉而進,在酒壺上灑下斑駁的銀色花紋。帳外傳來士兵們嘶啞的合唱,歌謠里滿是戰士贏得榮耀、成為英雄的故事。
盛滿食物的小桌對面,席恩滔滔不絕地講述著從被敵人發現、帶到弒君者跟前、再到謊報軍情的全過程:“我沒敢直視他,怕他認出我。畢竟在臨冬城那會兒見過……當然我也沒蠢到低頭,免得他起疑。不過說真的,弒君者壓根兒沒起疑。誰都看得出他急著渡河。一聽對岸平安無事,立馬就下令拔營了……”
阿波羅妮婭假裝沒有看出席恩眼神中的后怕,用甜蜜的口吻稱贊他的勇敢。對于她的甜言蜜語,他似乎嗤之以鼻,但接著飲酒時僵硬的動作和不自然的神態卻暴露了他。
他似乎注意到了這點,站起來,定身凝望著她。
她輕松地回望著,眼神掃過席恩的腰腹,落在那里圍系著的一條腰帶,在墨黑的硬緞上繡著金色海怪。這是她南下前送給他的禮物。
“你帶著它呢。”阿波羅妮婭心情不免愉悅地指出,酌飲起杯中酒。
而席恩大步走過來,她立即放下酒杯,雙手反握住椅子扶手,隨時準備起身。同時她深紫色的眼瞳向上瞥去,只一眼,阿波羅妮婭便放下心來,因為她在他臉上捕捉到一種急迫的渴望,而這是她十分熟悉的,幾乎構成了她對于男人和女人心理上不同之處的全部理解。
“沒錯,這是你送給我的東西,不是嗎?”席恩拉著她的手放到腰帶上,她的手指描繪著上面的刺繡,這可是她自己的技藝,不甚精湛,但承載了一個個挑燈夜繡的回憶。現在想來,那個努力學習這門淑女必備技藝的阿波羅妮婭似乎已經很遙遠了……
“你可以把它脫掉。”青年意味深長的語調將她拽回現實?!耙悄銟芬狻€能脫掉更多……”他的聲音變得低啞含混,仿佛干渴難忍。
阿波羅妮婭本想用甜言蜜語哄得席恩心情開懷,然后借機向他提出,絕不能把她是如何取勝的真實情況告訴父親?,F在她才發現,自己差點忘了這個更有效的辦法。
“也許你可以脫給我看。”阿波羅妮婭說。
在帳內昏暗的光線中,那雙墨藍近黑的眼睛里閃出狂喜。但他沒有立即動作來,也許是某種自尊心在作祟。而阿波羅妮婭始終氣定神閑,甚至在席恩轉身走開時,重新拿起小桌上的葡萄酒,一邊飲酒一邊等待。
只見他將營帳出口的系繩一道道仔細系緊,直到最后一縷月光也被擋在外面,徹底隔絕了任何被窺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