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妮婭抿了抿唇。而培提爾·貝里席靜靜地望著她,銳利的灰綠色雙眼像是要剖開她的內心。
她移開視線點了點頭,仿佛這就耗盡了她的全部力氣了。可下一秒她突然又好似重拾勇氣與力量,堅定和矮小的男人對視著,“我想最大限度地發揮價值,為我父親。”
貝里席十分感興趣地望著她,像是挖到了寶藏,“也許你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受過教育,我的小姐,但你學得很快……我會教你,竭盡我所能,作為回報,也許某天我需要你的一些小小幫助,也許永遠沒有那一天。但是,假如有那么一天,你會不遺余力地完成我想要的幫助嗎?”
“只要不傷害我父親。”
“不傷害你敬愛有加的父親。”貝里席對這位十四歲少女的警惕露出贊嘆的笑容,同時灰綠色的眼中一閃而過嫉恨的光,艾德·史塔克是個榮譽的男人,也是塊古板傳統的木頭,他憑什么擁有這么可愛聰慧的、愛父如命的女兒?也許這點遺傳自她的母親?她那個神秘的紫眸母親。
否則該怎么解釋,榮譽的史塔克公爵在擁有了他摯愛的凱特之后,就像其他所有庸俗的男人一樣在戰時忘卻妻子與家庭,找了別的女人慰藉還生下一對私生子女?
阿波羅妮婭對面前男人的內心活動一無所知。
她沉浸在一種飛升般的喜悅與感動中,不得不盡力克制才能勉強從容道,“那么,你有我的承諾,貝里席大人……我接下來該做什么?”達成共識后,她放心地重新問道。
“去睡個好覺,畢竟,明天會是累人的日子,我的小姐你贊成嗎?”貝里席的眼神要多溫柔有多溫柔。
少女眸光閃爍,憶起長槍比武時他的言語舉措。
他知道了,阿波羅妮婭確信地想,他知道自己在練劍并且要參加團體比武。
她露出一個單純的笑容,假裝沒有聽懂,“告辭,大人。”
再次回到自己的起居室,時間早已過了午夜。
里面沒有人,阿波羅妮婭給自己打了水,擦洗,更換睡袍,由于精疲力竭睡得很快,也很沉,沒有注意到睡下后不久,一只手悄悄推開了門。
艾德·史塔克根本無法入睡。
太多人,太多事。前首相的死顯然與死在昨天的長槍比武的修夫爵士有關;史坦尼斯到龍石島一去不回;國王前腳把他的私生女捧得如同皇后,后腳又和真正的皇后當眾爭執;埃林和哈爾溫艷羨地報告他的侍衛隊長如何向他的大女兒示愛;御林鐵衛隊長近來都帶她去了哪兒,為什么不惜損失榮譽也要給她戴上后冠;珊莎和珍妮的哭訴,還有與艾莉亞可怕的爭吵……
他發現絕大部分問題都有阿波羅妮婭的身影,這不代表他責怪她。他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并且感覺到很不安。
他坐在她的床前,月光透過窗子照射到墻上,反射映照著她疲憊的睡顏。
首相伸手,輕輕碰觸那微皺的眉頭。
其實不看那雙眼睛,阿波羅妮婭長得并不很像她母親,但仍然美貌驚人。烏發包裹下,雪膚花貌、玲瓏頰骨。并且據他弟弟所說,月事剛至,她會一天比一天美貌,甚至會有一天超出他的經驗與預估。
也許他不該帶她來君臨,奈德想。可是凱特琳不讓她待在臨冬城,是的,這是真正的理由,他沒告訴阿波羅妮婭的、帶她南下理由。他的妻子曾說,“如果你的私生女離開了你的保護,我不能發誓,我不會把她從城墻上丟下去。”
艾德知道,他應該把她帶在身邊,可是她的眼睛和她母親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顏色、睫毛的濃密程度、眼角的弧度,每次他看到她,就想起自己曾做了什么。瓊恩的身份是他為萊安娜撒的謊,可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