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柏皺眉,“這不是游戲……”
“我知道,我知道,”席恩說,“我只是提議放松一下。咱們這么年輕,可不能跟那群老頭子老太婆一起在開不完的會議里腐爛?!?/p>
阿波羅妮婭看出來,羅柏雖然不喜歡他的用語,但不包括他的提議。于是她微笑說,“我們能放松一下嗎?大哥。”
“沒什么不行的,”羅柏立即道,“是該透口氣?!?/p>
叁人下到城堡廚房,裝了幾籃子美食美酒,抽了一條鋪桌用的粗布,避開城外駐扎的營帳,來到奔流城下游一處僻靜的河灘。月光如銀,灑在緩緩流淌的綠叉河上,泛起粼粼波光。對岸的森林在夜色中化作濃重的黑影。蟲鳴唧唧,夜風(fēng)帶著水汽和青草的氣息。
鋪好粗布后,席恩率先一屁股坐下,拔開酒塞,自顧自地灌了一大口,滿足地哈了口氣,然后把酒壺遞給羅柏,他沒推拒也喝了一口。當(dāng)酒壺停在阿波羅妮婭面前時,她遲疑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驚喜,“我也有份嗎?”
“當(dāng)然,你是我的妹妹?!绷_柏的臉色由觀察的緊張轉(zhuǎn)為輕松。阿波羅妮婭發(fā)現(xiàn)席恩又莫名其妙地嗤笑了一聲。
想不出他又為什么而笑,阿波羅妮婭假裝沒聽到,接過酒壺喝起來,濕熱的液體滑下喉嚨,帶來一絲美妙的暖意和無所畏懼的勇氣。
他們聊起了她離開臨冬城的前一天,叁人還有瓊恩在她房間里聊到睡著的夜晚。羅柏感慨“瓊恩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一身黑衣了?!薄耙撬牢覀冊谧鍪裁?,一定會羨慕的,”席恩仿佛對他了如指掌,“他肯定已經(jīng)后悔,當(dāng)守夜人是多么枯燥乏味……”阿波羅妮婭想為親哥說話,可誰料矛頭已經(jīng)轉(zhuǎn)向她。
“你的經(jīng)歷倒是很豐富,我聽說?”席恩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帶著他慣有的、探究又有點惡作劇意味的神情,“愛與美的皇后?我聽說是‘無畏的’巴利斯坦爵士給你加冕的,那老頭不是御林鐵衛(wèi)嗎?我猜他是代表國王給你加冕的吧?”
“席恩——”羅柏出聲道,聲音沉了下來。
“我不這樣認(rèn)為。”阿波羅妮婭想了想說道。
“還在臨冬城的時候,我就聽到過一些傳言……”席恩好笑地掃了羅柏一眼,繼續(xù)說,“人們都在說,你是勞勃國王的情婦?難道這不是真的?”
“情婦?到底是什么意思?”阿波羅妮婭皺起眉頭,遲疑地反問。喬佛里也這樣說過她。她只隱約知道這是一個不太褒義的詞匯。
“你不知道?真的假的?”席恩在野餐布上挪著身子,湊近她,捻著她的臉打量了一陣兒。阿波羅妮婭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有點兒羞惱,“我非得知道嗎?又沒人……”跟我解釋。她想起自己先前問過父親,可得到的回應(yīng)是反問她從哪里聽來的。
“哈,你還真不知道,”席恩說,“情婦啊,就是那些有權(quán)有勢的貴族老爺,在外面養(yǎng)著的女人。沒名沒分,不是正妻,但得陪他們睡覺,哄他們開心,伺候他們舒坦?!彼柭柤?,語氣玩味,目光卻牢牢盯住阿波羅妮婭的臉,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yīng)。
“謝謝你解釋給我聽,”阿波羅妮婭了然地點了點頭,她終于把這個詞弄懂了,“按你這么說,我確實是勞勃國王的情婦,”她躺倒在野餐布上,望著星空,“勞勃對我很好,他是父親的朋友不是嗎?我也很樂意作他的情婦……他死的時候我很傷心,我真的希望他能活下來……”
長久的沉默。羅柏和席恩坐著的身子就像兩塊石頭般僵硬。她剛想出聲,一聲低沉而痛苦的狼嚎撕裂了河畔的寂靜!巨大的身影如同銀灰色的閃電,猛地從灌木從里躥出,沒有撲擊的兇狠,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近乎狂熱的勢頭,沉重地壓在了剛想撐起身子的阿波羅妮婭身上。她大驚失色,伸手欲抽背后的劍。
“灰風(fēng)!”羅柏驚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嘶啞,“停下!”
但這頭已然成年的冰原狼,這次卻置主人的命令于不顧。它瘋狂地用濕熱粗糙的舌頭,激烈地、一遍遍地舔舐著她的臉頰、下巴、那脆弱的、因驚嚇而縮起的脖頸,甚至在她試圖推開狼嘴時,固執(zhí)地舔舐著她抗拒的手心。那濕漉漉的觸感帶著野性的氣息和不容置疑的力道。
“不要!放開我……羅柏!”阿波羅妮婭帶著哭腔驚惶求助,她不能用暗劍傷害大哥的狼,只能徒勞地蹬著雙腿試圖掙脫,但灰風(fēng)沉重而充滿力量的身軀牢牢地禁錮著她。即使知道這是大哥的狼,此刻這壓倒性的、帶著強烈氣味的野性接觸也讓她恐懼得喘不上氣。
她聽到席恩的笑聲,似乎覺得這一幕挺有趣的。她不明白,她已經(jīng)害怕得喘不上氣,再次發(fā)起求助,“大哥……讓灰風(fēng)不要這樣了……”
“夠了!灰風(fēng)停下!”羅柏沉聲斥道,“你嚇到我妹妹了?!?/p>
冰原狼從喉嚨里發(fā)出抱怨的“嗚咽”,似乎是不想停下來,但灰風(fēng)最終還是聽從了主人的指令,慢慢放緩動作,吐著粗舌,一邊發(fā)出垂涎欲滴的沉重喘息,一邊從她身上退開。
幾乎是解開桎梏的下一秒,阿波羅妮婭翻身站起來,驚慌不安地說“我先走了”然后逃也似的跑回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