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自己落到他手里,絕對生不如死了。她蒼白地意識到,還來不及對突如其來的處境變換有什么感覺。
她緊貼著墻壁,一眨不眨地瞥到蘭尼斯特的士兵,一個個經過叉道、沿著樓梯向上,當獵狗的黑披風消失在岔道口數秒后,她才感覺到頭腦與心靈從一只鐵腕中得到釋放。她用力地眨了眨眼,耳蝸一陣嗡鳴,這完全是一場神經上的酷刑。
確認那伙人走遠了,阿波羅妮婭才敢從岔道的陰影中出來。比她更快的是塞倫,灰鷹在樓梯間滑翔,似乎是在為她開路。阿波羅妮婭本來想去議事廳,因為父親很可能在那兒,但塞倫啄住了她的斗篷,明顯是不讓她走這條路。
突然間,她意識到塞倫的種種異常表現,可能并不是巧合。
也許它早在天空中發現了敵人的入侵,是特意回來它的主人報信、指路的。
“你能帶我出去嗎?”阿波羅妮婭緊張地低下頭顱,小聲對著鳥兒說。
“啾嗚—”塞倫似乎聽懂了她的話,松開斗篷發出細鳴。
它朝向下的螺旋樓梯飛去,阿波羅妮婭立即跟上。
七層地獄啊……一路上,她看到了十幾具尸體,灰白相間披風與紅披風的都有,甚至還有金袍子。她不知道其中有沒有喬里,她不敢去想。從死亡的人數對比上,她已經明白父親大概是輸了,就這么一個多小時里,父親輸掉了這場對決,否則敵人不會闖到他們的地盤里來的。
她不知道這具體是怎么一回事,但她沒時間多想了。她得盡快離開這里。
阿波羅妮婭飛奔著逃跑,小心翼翼地不發出聲音。她慶幸自己為了晚上的航行換掉了絲質裙裝和高跟皮鞋,改穿馬褲和長筒靴,否則她從狗洞爬出去就沒有這么容易。好不容易重見外面的光線,她不敢貿然前沖。謹慎地快速觀察了一陣兒,城堡似乎空無一人。
可城堡怎么可能沒人,他們一定都是躲起來了。
塞倫在空中盤旋,似乎也在幫她偵查路線。
不過沒關系,現在她知道該怎么走了。
阿波羅妮婭翻窗進入一座塔,下了一道蜿蜒的階梯,穿過一個凹陷的小庭院,沿著荒廢的回廊行走,又一次下階梯。
最后,她推開那道熟悉的橡木和鐵條制成的厚重門扉。
她低頭望去,如釋重負地發現百尺之下,岸邊的灘涂上空無一人。
她露出一個慶幸而又不安的笑容。
這條曾經令她恐懼得停滯不前的懸崖上的路,此時卻成了最安全的逃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