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父親一改先前,面無表情仿佛雕塑,阿波羅妮婭只愣神了很短的一小會兒,就調整好心態,直入主題道,“國王在狩獵中受了重傷,我認為是蘭尼斯特的人干的。”
艾德嚴肅地向外張望了一番,“進來說。”他讓開位置。
阿波羅妮婭進入起居室,里面的空氣悶熱,混合著濃厚的藥味。喬里關上了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奈德說,“你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是你的猜測還是有證據。”
“我有證據,父親。雖然我沒有看到全過程,我到現場的時候國王已經受傷了,旁邊躺著一頭死掉的野豬。他傷得很重,從下腹部到胸膛,流了好多血……我不知道,他還活不活的成了……”阿波羅妮婭悲痛地深吸了一口氣,偷偷瞥了父親一眼,他的面容仍然肅穆,仿佛鎮守一方的冷硬石像,但仔細看也能察覺出他表情的變化,懷疑和擔憂微微扭曲了他嘴角和額間的線條。
阿波羅妮婭知道,勞勃國王是父親的摯友。
這對他來說一定也是個難以接受的消息。
“我本來不想走的,我希望陪在國王身邊,但喬里帶我回來了。他說你需要知道這件事情,對嗎?父親——”
“是的,”奈德揉了揉眉心,“然后呢,既然勞勃是野豬所傷,為什么又說是蘭尼斯特的人做的。”
“那個侍從,國王身邊的侍從是蘭尼斯特的人,我認得出來,金發綠眼、紅披風,”阿波羅妮婭立即回復,“在這場狩獵里,他不停地給國王遞酒,”她舉起酒袋,遞給父親,他接過并查看起來,“當我和喬里準備離開現場的時候,我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躲開眾人,想要埋酒袋。我把它搶了過來。這酒肯定有問題,父親,我親自嘗過一小口,烈得簡直不是給人喝的。”
阿波羅妮婭把話說完了。她安靜但緊張地注視著父親的反應,只見他摸了摸酒袋上的泥土,然后又擰開瓶蓋,嗅聞了一下,眉頭緊蹙。
他看向喬里,后者朝他點了點頭并補充說,“大人,最遲明天晚上,整個紅堡都會知道國王打獵受傷的事。”
“明天晚上嗎……”奈德喃喃道,像是在估算著什么,一會兒后他抬頭說。“后天晚上,黑水河的叁號碼頭有一艘布拉佛斯的‘風之巫女’號,你和兩個妹妹一起坐船回臨冬城。喬里,由你親自領隊,帶上二十個人……”
“那你呢?父親。”阿波羅妮婭插話道。
“我是國王之手……”
“要是國王死了呢?”
奈德審視地看著大女兒。
她后知后覺地補上一句難過的話語,“我真心希望國王不要死,可是如果勞勃死了,喬里帶上二十個人,那父親你身邊不就只有叁十個?我聽說王后身邊有上百名侍衛聽候差遣……”
奈德沒有糾正她是十個,昨天代行國事時,他派出貝里伯爵領兵討伐魔山,并從貼身侍衛中撥了二十個人給他。但他不打算把此事告知大女兒。
“戴斯蒙說我們北方人一個頂南方人十個,這是真的嗎?”阿波羅妮婭自己上過團體比武,因此她忍不住懷疑戴斯蒙在吹牛,她自顧自地分析著,“噢!我們手上有弒君者,王后的孿生弟弟,我們可以拿他作人質……”
“夠了,阿波羅妮婭,你需要去休息,”奈德嚴肅地打斷她,好像她說了什么很不得體的話,然后他吩咐道,“然后把東西都整理好,別耽誤了后天晚上的行船。喬里,帶她回房間。”
“來吧,大小姐,你聽到你父親說的了。”
阿波羅妮婭還想說什么,但父親此時的表情陰沉得迫使她噤了聲,只能由著喬里把她帶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