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旭日的金黃指頭探進林間的朦朧白霧,森林郁郁蔥蔥的景象在周身越發(fā)清晰起來。巴利斯坦爵士打量著這片他來過數(shù)十次的御林,以全新的眼光發(fā)覺了置身于其中的樂趣,這晨曦初露時分清甜的濕氣,樹木間移步換影般的陽光,遠處泉水叮鈴的回響,和近處少女言笑晏晏的嗓音。
她與國王的弟弟并排騎行,一身合體的白金色騎裝,銀灰色手套閃閃發(fā)光,黑發(fā)被一股辮子束散在耳后,宛如神話中的女獵手。雖然也有些害怕——對于陌生的環(huán)境、境遇和人,但看得出來她的興致是高漲的、心情是激動的。
阿波羅妮婭對藍禮的每一句話都有回答,目光驚嘆地閃爍著,雙唇微微張開,真是魅力四射。巴利斯坦爵士已經(jīng)察覺,在這位十四歲少女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雙重性格,一重是就像她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來的,純真、甜美無知的女孩,美好得如天使般能凈化人心;另一重是需要接觸才能確定它的存在的,仿佛陽光下的陰影,神秘憂郁、復(fù)雜難以辨認(rèn)、只能隱隱窺見命運難解的墜落般的性格……在這種了不起的雙重性格與能夠充分發(fā)揮它們的美貌作用下,盡管打獵才剛剛開始,她已經(jīng)吸引了許多人的絕對注意了。
‘如果不能愛那個她,就愛眼前的這個她。’巴利斯坦·賽爾彌在心里喃喃地想,一夾馬肚跟上去。
阿波羅妮婭注意到了老爵士的靠近,她親切地沖他綻放笑容,“我們正說起化裝舞會呢,巴利斯坦爵士。”她還靦腆地略一點頭。
“我好像從來沒見你跳過舞,是不是,老頭子?”藍禮說,“我還聽說,你曾私下里練習(xí)跳多恩那邊的舞蹈過,叫什么來著,沙蛇之舞?”
他一邊發(fā)出“嘶嘶”聲一邊把手?jǐn)[成蛇形,逗得阿波羅妮婭肩膀發(fā)顫、咯咯直笑,架在肩頭的十字弩都要滑下來,“真的嗎?”她問。
“也許吧,我不記得了。”巴利斯坦爵士皮笑肉不笑道,真想揍國王的弟弟一拳。
“胡說,這種事怎么可能忘記。也許你下次可以給我們展示一下?”藍禮仗著和他關(guān)系好不依不饒道。
“我真心認(rèn)為舞蹈是年輕人的事,”巴利斯坦看向滿臉笑容的阿波羅妮婭,她自覺失禮地收斂神情,他才滿意地繼續(xù)說,“我們老年人只要看著就好。”
“真遺憾,”阿波羅妮婭急于彌補,“我還以為您也能教我跳舞呢,爵士——”
“也能?”藍禮注意道。
“噢……”女孩在心里暗罵自己蠢。
她該怎么回答,模糊地回答糊弄一下?那要是藍禮公爵追問呢?要是他不追問,他就不會有所察覺了嗎?不過,他們要隱藏的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嗎?她學(xué)習(xí)劍術(shù),也許學(xué)得還不賴,為什么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事兒?盡管巴利斯坦爵士讓她最好不要說,可是,將心比心地想一想,她被勞勃發(fā)現(xiàn)自己會劍術(shù)時,事實上不是很高興嗎?也許老師口頭上不說,心里也會希望,有人知道他在短短幾個月里就教出了個團體比武次勝者吧?記住網(wǎng)站不丟失: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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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阿波羅妮婭真心希望有人能知道巴利斯坦·賽爾彌的好,她尋求許可地看了看白發(fā)騎士,后者的表情看不出偏向。
于是阿波羅妮婭只能壯著膽子開口,“別告訴其他人,藍禮大人?”
“哦~看來這是個秘密?”藍禮本來只是順嘴一問,現(xiàn)在他來了興趣,“相信我,我不會亂說的,我以勞勃的叉肉游戲的名義發(fā)誓。”
阿波羅妮婭開懷地笑了,笑瞇瞇的眼睛又飛快地瞥了老師一眼,他還是沒有阻止她。這就夠了。
“我和令兄在團體比武上交過手。”阿波羅妮婭一邊說,一邊將十字弩從肩頭放下,假裝它是一把劍,然后挽了個花式。
那雙酷似他兄長的藍眼睛睜大了,“哦吼吼?這不可能……所以你是……”
“噓……”阿波羅妮婭將手指比在唇前。
“神秘騎士?”藍禮公爵用只有他們?nèi)齻€能聽到的聲音,揭示他的明了。
一陣疾馳而來的馬蹄聲,“你跟她嘀咕些什么呢?”勞勃騎著他的黑色戰(zhàn)馬,“算了,肯定又是那套化裝不化裝的舞會把戲,”他看向阿波羅妮婭,難以移開目光,“侍從們已經(jīng)把整座山圍起來,是時候了。看好,我要給你露一手打獵的藝術(shù)!”
阿波羅妮婭朝他微笑,“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