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會的點點光亮已然遠去,漆黑的夜色下打更人傳來敲鑼聲。
此時已經夜半子時,撥開烏云,月亮出了來。
空氣中裹挾著刺骨的冷,平靜的聲音若不是帶了絲喑啞,甚至察覺不出哪里不對。
香滿棠掙扎著跳了下來,沒站穩踉蹌一下,腳腕處火辣辣的,無聲嘶了一聲。
單腳蹦到他身前:“阿魚,是不是體內的毒又發作了?”靳玄止扶著她:“我沒事。
”他疼得透著月色,都能看出臉色蒼白,唇內隱約見血色。
香滿棠一把握住他微顫得手,還沒事兒呢,怎么才叫有事?她不欲同他爭論,凝重道:“來,我扶你先坐一會兒。
”小巷子里,靳玄止靠著墻,片刻,呼吸急促間額角豆大的汗水滾落,他死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香滿棠急得不行,拿著帕子給他擦額頭汗水,垂眸間瞳孔收縮,短促驚呼,慌到用手去接他唇邊血跡:“阿魚!你等我,我去找大夫!”靳玄止一把抱住她,眼底暗沉如墨,將剛要起身的她拉住扣在懷里。
虛埋在她肩頸處啞聲道:“沒用的,他們,救不了我,沒事兒,我一時半會死不了。
”他不想弄臟她的衣服,說完便放開了她,閉著眼往后靠,手卻緊緊攏著她的手不放開。
得是痛到習慣了,才這么能忍吧。
以前他也是這么過來的嗎。
香滿棠坐在他身邊,眼底酸澀,輕輕理了理他臉頰處凌亂的碎發,靳玄止有所感,緩緩抬眸,輕扯嘴角弧度,無聲安撫:“別怕。
”他說完,神色卻不禁露出些許歉疚,痛到極致都不見皺眉的他。
此刻突然斂眉,苦笑:“我,我無心讓你難過的,假如知道有這么一天,那日,我不會讓你救我回家。
”他算不到自己會喜歡上她,他求神明讓她開心幸福,眼下悲憫卻是因為他,如何心安,如何釋懷。
她剛失去妹妹,此時又因他痛心,心下不免責備自己太過沒用。
香滿棠垂著眸,看著手里微微凝固的血,她眼底劃過淡淡情緒,她像是恍然明朗,又莫名凄涼,只是抬眸詢問:“你冷嗎?”不等他回答,低聲道:“我也有點冷,我們靠在一起睡一覺,等醒過來,你就好了,對嗎?”說到最后,嗓子有些沙啞。
靳玄止疼得腦子轉不太動,只聽到她冷。
抬手輕輕攬她入懷,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額頭,香滿棠癟嘴,伸手抱住他勁瘦的腰背,往他懷里使勁兒蹭了蹭,靠著他緩緩閉上眼睛。
看完千燈會回家路過的人在另一條大街,說說笑笑,一波波從他們耳邊路過。
他們隱匿在黑夜小巷里隔絕對外,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寅時五更天,靳玄止猛地睜開了眼,懷里的人正窩在他懷里睡著。
感覺他輕輕動作,香滿棠也驚醒,她一直沒有睡熟,天還沒有大亮,昏昏沉沉的。
見他面容依舊沒有半分血色,剛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