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衣帶了藥方,還帶了個小籃子,今日云多,恐下雨,杏年替她們備了傘,季渺之一身月白素衣,倒真像去采藥的小娘子。
黑衣少年駕馬,到了濟世堂,小娘子再出來就換了副模樣,黑衣面紗,墨色發帶將烏發高高束起,干凈利落。
唯一露出的眼睛帶著寒意。
-魏家。
魏馳剛剛下朝,緋色官服還未更換,他在朔城穿慣了戰袍鐵甲,這一身倒襯出幾分文質之氣。
他其實回晚了一個時辰,朝中仍在為近來的事吵著,紅臉黑臉也吵不出個結果,李維清每每心煩了留他傾訴,聽他匯報了逐丘兵器私販之事更心煩了。
逐丘天高皇帝遠,李維清決定密召見夷水總督與逐丘巡撫回京問詢一番,同時暗中派人前去查探。
只是朝中復雜,尚未確定查探人選。
魏馳還在思索著,邊脫下官服外袍,望九突然從天而降。
“主子。
”望九低著頭,不敢與魏馳對視,畢竟在許夫人那說了不該說的話。
“季姑娘的信。
”一時間,魏馳以為自己聽錯了,頓了一下,看到望九呈上的信封才反應過來,頓時心花怒放,解了一半的衣帶也不管了,就這樣敞著中衣接過來到案桌前。
“魏將軍親啟。
”季姑娘性子如水,字跡娟秀卻不失鋒芒。
終于盼到了。
魏馳急于知曉季渺之心意,拆信封時用勁過了頭,側邊撕壞了些,他又懊悔地放下來,摁在案桌上小心翼翼地拆。
望九在一旁眼睛微微瞪大,他跟了主子這么久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心焦還這么愛惜一個信封。
昨日許夫人與藍姑的話盤旋在望九腦中,她們說季姑娘已經有了婚約,這事,他主子知道還是不知道……他欲言又止,貌似這事知不知道,季姑娘那邊都只有回絕的可能。
望九眼神微閃,變得同情起來,不忍打擾,默默退出去。
薄薄的信封里只有一張紙箋。
“魏將軍所言,我初見實為意外,驚訝憂慮之情久久于心,我與魏將軍僅四面之緣,恩情沒齒難忘,其余情愫無法輕言,或許魏將軍亦是如此。
今思慮良久,我恰好出府配藥,不知魏將軍可愿午時后到云水間一敘,屆時商談一番,魏將軍知我全貌,便也認清了真正的心意。
”最后是云水間訂的雅間號。
短短數言,并未告知他心意,而是說無法輕言,季姑娘這是不敢斷他所言真假?約他相見,是想驗證他的真心?魏馳盯著字跡,幾個猜想就把自己說服了,是他考慮不周,四面之緣便直言心悅確實過于草率,紙上談兵更是輕浮,定情信物也還未送出去。
魏馳抬眼虛虛望向前方,伸手貼上心口,感受那里不一樣的跳動。
可他確實是鐘情于季渺之,這輩子非她不可。
魏馳篤定之后,找了個帶鎖的小木盒子鄭重將信件收好,又去翻了衣柜,將娘親前不久給他定做的天青蜀錦袍子,戴上玉佩,好好整裝一番。
最重要的是帶上那支玉蘭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