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馳坐在書案前,手指握著筆桿,輕輕捏了捏,也不曾落筆,聽了望九的話,他將筆撂下。
處處都指向謝家,偏偏沒有確鑿證據,動他不得。
紙上,是以謝家為中心的人物關系網,密密麻麻但清晰明了,魏馳在上邊圈出了幾個名字。
康歇,謝元豫,馮津——被刺殺的官員。
多日無解的刺殺案,似乎有了些頭緒。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望九退下后,魏馳盯著名字思索,這時小廝方平一路小跑進來,手里舉著一封信,一邊喊著“公子”。
他是跟著魏馳長大的,所以不叫將軍,叫公子。
魏馳望著他手上搖擺的信封,心跳瞬間加快,站起來還跑了幾步,去接那信。
“公子,大將軍家書到了!”方平氣喘吁吁,笑容喜慶,卻見到自家主子方才還有的笑容此刻竟淡了下去。
然后也不說話,接了信轉身慢慢走回去了。
方平撓撓頭,公子收到大將軍的信怎么還不高興了?魏馳坐回去,有些心不在焉。
他沒有不高興,只是因著另一件事四處漂浮的心還沒有歸處。
自他表明心意,整整兩日了,都沒有收到季姑娘的消息。
沒有消息,他便總是掛念,吃飯時盯著菜葉子出神,練兵時某個瞬間會想起,與沈述辦公時常想到季姑娘抱著貓的模樣……睡覺時更甚,輾轉反側心亂如麻,許多念頭不受控制充斥著腦子——信件是否真的送到了季姑娘手上?他問了望九兩回,都說送到了。
季姑娘心意究竟如何?他相貌資質應當不差,才學上也讀了不少書,家世渾厚功名在身,待人接物游刃有余。
可轉念一想季姑娘仙姿玉色,他只一介武夫,季姑娘出身書香世家,他那二兩才學還不夠擺弄,論功名他更夠不著鎮北將軍,論際遇季姑娘亦是皇恩在身,皇后賞識。
除了自身憂慮,更可怕的是一個個荒誕的夢境,夢到季姑娘已有了心上人,夢到季姑娘已與他人結親,夢到他是橫插一腳的第三者……每到那時,他驚醒都是心有余悸。
情思之苦,他算是見識到了。
魏馳心中又兵荒馬亂了一陣,此刻覺得頭熱,起身去拿冷水抹了把臉,才繼續拆開父親的家書。
“樊賊多方周轉整兵,恐不久后再犯邊境,屆時臨近寒冬,軍餉不得有誤,盯緊戶部。
另探子有報,樊賊繞過西南三個小國,走水路與逐丘有兵器交易,最新的火筒炮威力巨大,落入敵手后患無窮。
為提防內部奸細,此事未在奏報提及,長安,你需與皇上商議,揪出逐丘幕后毒手。
”魏馳讀完,眉頭已然緊皺。
逐丘,大寧南邊的錢袋子,離京遙遠,水陸兩接行商便利,卻也極容易滋生腐敗禍端。
兵器管控嚴格,背后很可能有大手操控……魏馳執筆回復,表示明白,再將京中情況一一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