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行清跪在地上,心跳如鼓,不知是過了瞬息還是幾刻鐘,只覺得時間漫長無比,才終于聽見上首傳來聲音。
“起吧,此次便罷,往后還是留神些,讓司行的人聽見少不得參你一本。
”“謝陛下,臣定當銘記于心。
”“年節(jié)時,行朗身體不適,在宮中休養(yǎng)了一番,前些日子本要回府,但御醫(yī)說他身體實在不好,冬日里不能不妨,是以如今還在宮中。
”冼行璋不能讓冼行清進后宮里待著,以免招惹閑話,但隨意放到哪個沒修繕的偏遠宮殿也不可,顯得她厚此薄彼似得。
“朕記得,你與行朗少時倒是興趣相投,凌德宮西殿住著他,你便住東殿罷。
”冼行朗?來不及多思量,冼行清便謝過女帝允準。
待前往凌德宮的路上,冼行清才認真琢磨起冼行朗。
怪道這家伙好長時間不去騷擾芬倌兒,原來是一直待在宮里,可惡,芬倌兒成日過來哭訴,她還以為對方是又看上別人了,跟芬倌兒再三強調對方不是好東西才讓人死了心。
這下好了,原來不是心的問題,是身體不行。
嘖,這回去怎么跟芬倌兒解釋呢。
直到踏進凌德宮宮門,冼行清才想到合適的答案。
既然不知道怎么解釋,那就干脆不解釋了,反正身體不好也影響以后的生活,跟變心也沒什么區(qū)別,懶得管了。
哼哼,真聰明啊冼行清。
她哼著小調,時不時笑兩聲,在心里夸贊自己。
她這副模樣,讓引路的宮人疑惑不已,但五皇女殿下身后的奴仆都見怪不怪,宮人也不敢露出異樣,假裝聽不見地帶路了。
三月三,上巳節(jié)。
上巳節(jié),祈求子嗣、驅邪避災、洗滌身心、感恩天地。
時隔兩月,在上巳節(jié)前三天,第五府終于迎回了自己的兩位小主人。
第五泰一大早就候在花廳,他兩月多不見自己的孩子,心里豈止掛念。
待人聲朝著這邊傳來,他少見地情緒外露,朝那群奴仆圍著的中心望去——是他的好孩子們!第五明和第五釗都黑了不少,但身體看著也更結實健康了雖有路途的勞累,但肉眼可見地成熟起來。
不待老父親圍過來,第五明就歡呼一聲撞進父親懷里,拉著父親的衣袖開心得很,“阿父阿父,我們回來啦,沒有騙你吧,今年上巳節(jié)我們還能去江水旁撥禊!”待第五明高興地亂拱完,第五泰的感傷也收起來了,他很是欣慰地拍自己的小女兒,連聲應好。
第五釗見阿父望過來,整理衣袖抖落灰塵,很是裝模作樣地行禮,行完自己先繃不住笑出聲,父子二人皆是內(nèi)斂之人,但無妨,好在他們的心意還是相通的,這一家人很是和樂地團聚了一番。
與此同時,帶著一身塵土的查鹽官都相繼回到南都,包括提前去的好喜等人。
風塵仆仆的好喜和象尋星相遇在興和宮西偏殿后的奉恩院,這是興和宮宮人的值房,院落不大,但作為曾經(jīng)得臉宮女的象尋星,以及恩寵非凡的總管內(nèi)侍好喜,二人皆有一間獨立且低調精致的屋子。
象尋星本來想在宮外的宅子里先拾掇一下再入宮,但那租的宅子與皇宮實在隔得不近,她本就急切想見到陛下,哪里能忍得住,于是便想先進宮,回這個舊屋子換衣裳。
二人見對方這幅略顯潦草的模樣,便明白對方跟自己一樣心急了。
隔著幾人的距離,象尋星與他相互問好,隨即一個閃身躲進屋子里換衣服整理行頭,動作之迅猛,勢必要搶在對方之前。
待換好宮裝,好喜接過小內(nèi)侍遞過來的帕子,仔仔細細地擦過臉頰手腕,鏡中的自己雖黑了不少,但模樣還是俊俏的,有模有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