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待到馬車離開皇宮時,車廂里已坐下五個人。
車廂很大,外罩青藍紗布,顯得低調質樸,但若細看,還是能看出布料的細密針腳和處處暗紋。
內里車窗則是糊上厚厚的窗紙,既擋住寒風又能讓光透進,顯得明亮。
車廂空間很大,冼行璋做在最內,其余人剛好分作兩端,中間尚且能擺下一張案桌。
冼行璋前段時間生病,底子還沒養回來,又是一連幾日地勤政難免疲乏,現下正在閉目養神。
陛下在小憩,其余人自然也不敢打攪。
于是車廂內陷入一片寂靜,幾人或是大眼瞪小眼,或是學著閉眼休憩,十分難捱地度過不熟的尷尬。
直到車馬終于停下,近衛敲響車棱,眾人才紛紛活過來。
于聽潮暗暗扭動脖頸,這一路保持一個姿勢,感覺脖子都要斷了,但又不敢睜眼直視君后與女官,實在痛苦。
幾人先下了馬車,象尋星自然地伸手想攙扶冼行璋,卻見于聽潮也伸手了。
兩人相視:?于聽潮對男女大防看的并不重,相比之下,更根深蒂固的思想是他為臣冼行璋為帝,時刻侍奉帝王是臣子的本分,所以他一時之間非常自然地把手伸出。
見象女官疑惑,他有些遲疑,慢慢地把手收回。
自己果然不是聰明人,還是出丑了嗎,可惡。
看著二人的動作和交鋒,一旁的邰谷槐把剛伸出大氅的手默默垂下,好險,差點讓伸出手的就有三人。
冼行璋可不知道他們就這一會兒的空隙還想了那么多,她扶著象尋星的手緩緩地下了車架。
放眼看去,周遭一片荒蕪的田地,空氣里彌漫著shi氣,最近幾日無雪,但田地上有些隱約可見的冰霜。
這是都城外東郊。
遠處的田壟上還長著些頑強的野草,但結了冰的田地宣告此時不是糧食該出現的時間。
冼行璋邊往附近村落走邊觀察著周圍。
從田地耕作的痕跡看,這些地都不像是種稻,而且翻耕的痕跡不深,還有焚燒的跡象。
現在早有糞便作肥料的傳統,但這些土地還是會用焚燒增肥,這是否說明肥料還是不夠充足呢。
于聽潮來東營幾次,順帶著對周邊也有些了解,所以他們前往徐家村的一路上,多是于聽潮在向冼行璋介紹四周。
“這邊的村落不少,因為挨著東營,所以生活得比較安寧。
東營的禁軍也不時前往這些村落,幫助村民做些活計,名聲很好。
”這點她倒是知道。
冼行璋輕輕點頭,腳下這條路雖也是土路,但修得很平整,還鋪上石子防滑,看得出用心。
石柯天一亮就跑到徐家村去,這一個早上沒離開村口半步,那著急等待的模樣,叫老李端著飯碗也要過來看。
“瞧他這模樣,是約上哪家姑娘了不是?”老李邊看還邊與人談笑,石柯這模樣可少見,他是村長的孩子,打小就是個沉穩的性子,小時候逗他都沒用,今日難得看上去這么情緒外露,可不叫人奇怪嘛。
接近午時,石柯終于看到一行人向這里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