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課,從卯時起床后用了早食就開始,午時休息半個時辰,然后到戌時末才結束,一整天下來,學宮里無論學生學官都忙得團團轉。
現在是亥時,學宮內大部分學生都在休息,但也可以選擇在這個學堂里再學一會兒,或是補作業,學院內唯這間學堂徹夜燈火通明。
七九的作業就是背書,把手里的書冊吃透,這個任務對剛識完字的學生可不容易,更何況他白日里還要上課。
最后,他只能含淚加入這些刻苦的同窗,跟他們一起奮戰。
皇宮,興和殿。
現在已是酉時,接近宮禁的時間,通常情況下,若無特殊情況,興和殿不會再有人來打擾女帝。
但現在,一個臣子有些氣喘吁吁地趕來。
此人正是司行侍中林春棟。
他踏過宮門,對上內侍疑惑的眼神,穩下氣息:“請公公通傳一聲,臣有事求見。
”見內侍前去傳信,他才低頭整理衣襟袖口,面圣時不可不雅,否則便是不敬,但他今日處理公務的時間過了頭,回過神已經到了傍晚,只好急匆匆地趕來。
沒想到腦子一時轉不過彎,錯跑到天和殿去了,真是屋漏偏逢連綿雨,再趕來興和殿已是酉時三刻。
他默默喘勻了氣,努力營造坦蕩的模樣。
他本也想找個好時間再來的,可女帝病了幾日,已經耽擱了不少時日了,他不敢再拖,硬著頭皮也得來。
內殿,象尋星正在與女帝稟報她這幾日和齊孟分頭行動的成果。
“一元混進西郊王氏農莊里偷到了名冊,莊子里隱沒的人口大約是百人上下,還有私兵數十人。
莊子內財貨流向的賬本沒能拿到,但據估計,應該每年少交稅款在二十萬錢左右。
”“而這樣的農莊,僅在都城附近的,已探明至少有五個,在武陵郡、江夏郡更是難以估量。
”齊孟將齊儔他們傳來的信件交給女帝,這是三日前傳回來的,武陵郡全郡大致情況。
女帝翻開信件的同時示意齊孟開口,齊孟沉聲:“酉陽縣、遷陵縣登記在冊的土地比較完備,莊園少,但零陽縣、充縣、無陽縣等隱田多,莊園更是……其中,王氏祖地所在的零陽縣最為嚴重,明面上的產業幾乎全被王氏壟斷,暗地里的私鹽生意也做的極大,附近縣城村落制鹽皆不在冊上,唯王氏獨有。
”聽到這,冼行璋雖難免生氣,卻也不值驚訝什么,畢竟她早就估算過隱田和人口。
只是她沒想到,王氏竟然這么囂張,在距離都城如此近的地方,他們也敢直接吞下滔天的財富,是一點沒把她們放在眼里。
齊孟繼續道:“但齊儔來信道,王氏最近有動作,應該是察覺到不對,打算收斂了生意,想要避一避風口,所以暗地里的生意大多被轉移或擱置了。
”冼行璋放下信紙,用手輕支額角,微不可察地嘆息,“今日就到這,你們辛苦了,按原本的計劃繼續吧,等年節一過,便開始收網。
”二人齊聲應是,后行禮退去。
此刻,端著茶水的池鉞上前,放下茶盞后,將一旁的暖爐拿起,一摸溫度,就蹙起眉,揚手讓內侍去換。
隨后走到女帝身后,為她按摩起額角,輕聲道:“陛下,林侍中來了,見嗎?”見女帝大病初愈,還要這么疲憊,池鉞私心是不想讓林春棟進來的,畢竟時間很晚了,況且林春棟也非是歸附女帝的人,她可對對方沒什么好感。
冼行璋睜開眼,坐直了身子,沒說什么,微微點頭示意她叫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