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香還是不說話,甚至都沒什么表情變化。
萬橋停下手里的活兒,仔細看了他兩秒,放聲笑了出來:“呵,?;ㄕ心?,金蟬脫殼、元神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于是吩咐手下的人跟村子里的人都叮囑一聲,有親屬朋友或者是認識的人最近行為舉止不同尋常的,就帶過來。
薛香真是好運氣,他剛在附身的小伙子體內回緩過神來,一個正彎腰在河岸摸螺螄的嬸子就沖他喊:“哎!柴爻!你剛剛不是找里晴嘛,我看見她騎虎打獵回來啦!”還順手朝深處一個紅頂?shù)臉湮輷P了揚手。
薛香也跟她搖了搖手:“多謝嬸子!”然后便往紅頂屋那邊小跑去。
嬸子站在原地歪歪腦袋:“又吃錯什么藥了,管你老娘叫嬸子。
”薛香到了紅頂屋門口放慢腳步,卻并未聽到屋里有動靜,從門縫兒里也沒看到屋里有人。
窗戶倒是沒有上插銷,于是就翻身進去了。
進去拐了個彎兒就看見被扔在地上的狄繡,還一臉慘白地昏迷著。
金刀小弩拔出來了扔在桌子上,狄繡的傷口卻只繞了一圈松散的繃帶,血又汩汩地滲出來了。
薛香想了想還是決定給狄繡處理下傷口,萬里晴要是回來的晚,這小狐貍就該流血流死了。
誰知道她之后會不會有很大用處,那塊胎記可不會說謊。
簡單處理完傷口的薛香還在想下一步該干點什么,就聽到隔壁屋子里傳來萬里晴拉得尖銳的嗓音還有碎碗的聲音,趕緊跑過去聽墻根。
“我真是不懂,阿娘你既然自己醫(yī)不好自己為什么不肯請別的郎中來看看。
你不想活了嗎,是我和阿爹不值得你留戀了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有留戀過!”“里晴……我心里有數(shù),這病不是郎中能醫(yī)的……”啪!又是一聲碎茶壺的聲音。
“你憑什么這么篤定!你試都不愿意試一下!”萬里晴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崩潰,“從你生病,生什么病是什么癥狀在吃些什么藥,你都不告訴我,那你至少、至少跟我說說你哪里疼……“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沒有扮演好你的女兒,你不想要我了……”她逐漸感覺說不下去,伏到狄未青的腿上哽咽大哭,哭得天都要塌了。
狄未青在萬里晴話里“扮演”的這個選詞上愣住神,安撫她的手有些顫抖了起來。
孩子一天天長大,知道的越來越多,比她以為的多多了。
用手托起哭得冒鼻涕泡兒的萬里晴的臉,“阿娘從來沒有放棄自己,阿娘也想能活得盡量久,能一直陪著我的囡囡。
”狄未青給她擦了擦臉。
萬里晴哽咽著又把頭埋到狄未青懷里,這話聽得她十分滿足。
大半個月沒有見到阿娘了,正是半點母愛就能把她融化了的時候。
狄未青自從病了,就把自己關了起來,連萬橋也經(jīng)常見不著,剛剛趁著送藥的小仆人進出,萬里晴強行破門才見上一面。
薛香摳著墻角的泥巴,心里琢磨:萬里晴一個凡人,管一只狐貍叫阿娘,誰有問題?是我耳朵有問題嗎?這屋子里是不是茶夫人狄未青,不確定,那就想辦法去跟萬里晴確認一下。
萬里晴抹了淚珠子關上門出來,扭頭看到柴爻蹲在墻角草垛子里玩泥巴。
柴爻玩了十幾年的當保鏢游戲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膩,天天粘著萬里晴。
萬里晴脖子一梗:“柴爻!你又偷聽什么,好奇心別那么強,小心我哪天晚上趁你睡覺做了你!”薛香站起來把一朵馬蘭頭花別到萬里晴耳朵上:“沒偷聽沒偷聽,我摘花呢。
”薛香的手指碰到萬里晴的耳朵邊邊,這陌生的、逾矩的舉動帶著靜電,碰到她的耳朵就把她耳朵電紅了。
萬里晴心里一動,頓時后跳出一步,順著耳廓連帶到脖子也紅了。
“干什么這么緊張,真沒有主動偷聽,你哭聲捂著耳朵都聽得到。
怕你太傷心,特地摘朵花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