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河回道:“劉家女主人有個外甥,是她親哥哥的孩子,前些天來投奔她,打算就在咱們秀水村落戶起屋,想著你手藝好,就來問問可有工期,也幫他建房子。”
陸景山念著年后無事,自家大伯又承了劉家的人情,這事兒自是該幫的,點頭道:“大伯回話便是,我能去。”
陸明河放心的點了點頭,“他家心善,工錢都是按行價給,若是這樣那我便托人去回話,這樣也能早日讓他起了屋。”
旁邊的邵氏喝了兩口湯抬起頭拉起閑話來:“聽劉家的說了一遍她這外甥,也是個命苦的。”
云春麗向來愛聽這些,連忙捅了捅她:“怎么回事,你快說來聽聽?!?/p>
俏哥兒,季離,梨哥兒也支起了耳朵,村里人平日閑來無事都愛聽這些打發時間。
邵氏慢慢說道:“劉家的嬸子原是隔壁縣的,住在杜家村的村子里,家里有個親哥哥,父母也是早早過世,全靠著自家哥哥拉扯她,后來給她尋了人家,將她嫁到了水磨村來,因著距離遠了些,夫家事兒又多,便不經常回娘家去,后來她哥哥一兩年的都還帶著自己兒子,也就是她這個小外甥來看看她,后來這幾年就不再來了,她寫了信回去也沒個消息?!?/p>
云春麗催促道:“可是出了事兒不然定不會突然沒了聯系斷了來往!”
邵氏點頭:“他這外甥來找到劉家嬸子,她這才知道發生了什么,原來她這哥哥在三年前在外面做工的時候被磚瓦砸了頭,被人抬了回來,躺床上醫了一個多月人還是沒了,一家子孤兒寡母要吃飯,家里還因為給父親看病欠了不少債,債主上門討要,逼的他這兒子杜陽沒法子了,只能出去到碼頭上去扛大包當纖夫,這可真真是苦力活,碼頭上工錢雖高可每年活活累死的都有,多少壯漢都撐不住,他一個年輕漢子硬是撐下來了,不分黑夜的干活賣力,為了賺錢三年多不曾回家,過年都是睡在碼頭上的?!?/p>
云春麗向來聽不得這些,頓時淚眼婆娑,直嘆:“命苦,這孩子是個好的?!?/p>
邵氏講到這里嘆了口氣,繼續道:“前些日子杜陽他終于是還完了外債,自己還存了筆銀子這才辭了碼頭的活兒,打算回家來種地照顧家里,等他回到杜家村才知道,他娘早招了個同村不著的漢子,就是在他離家不久,兩人茍且住在他父親修建起來的房子里不說,就連平日他寄回家的銀子也被他娘拿給這人使了,他爹去世前還留了個尚在襁褓的妹妹,現下也剛剛不到三歲,這對奸夫苛待她,缺衣少食,杜陽見到她時,她被凍的小臉青紫,瘦骨如柴,他一看心里就起了殺心,拿起刀就要砍了這個奸夫?!?/p>
季離和俏哥兒聽的齊聲一抽,這莫不是真sharen了罷。
邵氏連道:“沒打死,不然他現在就在牢里蹲著了,怎來我們秀水村,他那個娘是個不分清白的糊涂婦人,只一心護著自己的奸夫,獨獨擋在了自家兒子面前,揚言你若打死他便先打死我!”
陸景風啐了一口,他當時在劉家聽的時候,就瞧不起這賤婦,為了個漢子,自家兒子女兒都不要了,這是何等黑心肝!
“杜陽見自家娘苛待妹妹,一心護著這男人,心里也是寒了,找來了杜家耆老要和他娘斷親,這女人一心只顧著和這男人在一起,絲毫不顧及名聲和自家兒女的前程了,立刻讓耆老寫了趕她出門的休書,與杜陽斷了干系,三歲女兒也不要了,拿了休書就和男人走了?!?/p>
云春麗打心眼兒里瞧不起這等子女人,罵道:“呸!這也配做人阿娘的!就該亂棍子打死!”
邵氏繼續道:“他一個大男人帶著一個妹妹,本也可以繼續過的,但同族的叔伯們卻是打著他家里雙親全無,沒一個長輩撐腰的主意,想著給他亂說一門親事,搜刮他身上的錢財,都知曉他在外干了幾年身上定是有些錢使得,紛紛湊上去想撈筆油水?!?/p>
說到這里,邵氏就氣:“竟給別人一個未婚的青壯漢子介紹個寡婦!這不是糟蹋人么!”
云春麗點頭:“這是胡來,他啊,著實是沒遇上些好親戚?!?/p>
“所以啊,他在杜家村待不下去了,這才賣了自家的屋子,帶著妹妹來投奔自己唯一的姑姑,劉家嬸子心疼他,處處照料,三天兩頭送些東西過去,這杜陽是個要強怕麻煩別人的,想著同住一個村子太麻煩自家姑姑,但又不想離她太遠,這才找到咱們秀水村的地界上來,征得村長同意后,買了塊兒宅基地,打算在這里建屋落戶?!?/p>
陸景山在一旁也聽了個來龍去脈,點頭道:“此人是個有血性的,想來我也該幫他這回,等他建屋的時候我定好好使力?!?/p>
眾人又圍著這話題聊了一會兒,等著一鍋羊肉湯全部下了肚,季離起身把下午他們三個哥兒包的餃子端上來,就著盆里的炭火下了餃子。
多汁鮮嫩的羊肉餡兒餃子煮在高湯里,一咬皮兒便破開流出汁水來,嗦的人舌頭麻,但嘴里全是鮮美的滋味,吃的每個人是無不滿足,再就著今年新做的韭花醬,簡直是香的掉舌頭。
燈火搖曳,熱氣騰騰。
最后只剩了一盤子餃子沒吃完,其余的東西全部進了肚,梨哥兒吃的更是在旁邊輕輕打嗝呢。
大家一起幫著收拾干凈后,天兒也深了,陸明河一家該回去了,今晚上吃的甚是開心,走時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