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應(yīng)了一聲,走到圍墻角落的洗手池邊。忙了一天,指甲里滲入不少灰塵,它們積聚在手掌紋路里,直接放大了他的指紋。
亓令鄔彎著腰低頭,反復(fù)清洗雙手,揉搓著指尖和掌心,洗手液的泡沫在他手上翻滾出無數(shù)小白花,最后在流水清掃下逐步消失,還給他一雙修長且指骨分明的手。
他留著中長發(fā),一半扎著,一半披在腦后。頸部線條柔和又修長,碎發(fā)垂在耳后,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搖擺。湛藍色的毛衣包裹著手臂結(jié)實的肌肉,肩寬腰窄,長腿如竹,蓄勢而立。
梁辛西混跡模特圈多年,卻找不出一人能與這個男人比肩。他的氣質(zhì)太特別了,明明長著俊美清雅的臉,卻又擁有健壯魁梧的身材。如亂石堆下悠然生長的牡丹花,在冬日的寒風(fēng)中直面暴雨。富貴美艷、卻糅合一些狂野,反差極其強烈。
她接受“庭深幾許”的拍攝邀請前,曾經(jīng)在電視屏幕里看過亓令鄔的采訪。他的話不多,主持人問一句答一句,從不主動開展話題。不愛笑,永遠寒著一雙眼。現(xiàn)在看來,屏幕中的樣貌遠不如現(xiàn)實里的美顏暴擊來得震撼,就連梁辛西這樣的人都忍不住想多看他兩眼。
梁辛西在心中默念一個字,“草”。隨云居的主人不是在后院忙著嗎,怎么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在中庭?她瞥了眼手表,晚六點二十,快到陳阿姨說的飯點了。
嘖,還沒開展工作,就先惹毛了甲方,梁辛西不知道該如何圓場。
洗完手,亓令鄔方才轉(zhuǎn)身,問:“你是‘逐月文化’的員工?”
梁辛西穿好鞋子,沖他微微一笑:“是的亓先生,我是本次宣傳片的模特,梁辛西。”
說完朝他伸出手,想借此機會和好。誰料亓令鄔看也不看她,無視她懸在空中的手掌,轉(zhuǎn)身撥了個電話。
那頭很快有人接起,笑意盈盈地問:“怎么了我的好弟弟,這個時間點給我打電話,是想關(guān)心你姐姐我按時吃飯沒有?”
“換人。”亓令鄔就說了兩個字。
亓慕歸察覺形勢不對,當(dāng)即從老板椅上坐起:“什么意思,換什么人?”
“魚池微觀景宣傳片的模特,我要求換人。”他并未回避,就在梁辛西的面前對電話那邊的人提出要求,“我認(rèn)為她的言行舉止過于輕浮,氣質(zhì)與我作品不符,不適合為我的作品做宣傳。”
他的聲音不大,卻也足夠梁辛西聽清楚。
光是穿著高跟鞋爬山這一件事,就已經(jīng)讓她很不爽了,這人又粗暴奪走她的煙,問都不問就扔進魚池,她沒當(dāng)場baozha已經(jīng)極具涵養(yǎng)。
現(xiàn)在呢,亓令鄔還當(dāng)著她的面,給人打電話控訴她輕浮。
她哪里就輕浮了?梁辛西低頭看看裙子,并未覺得有何不妥,這就是她平日里的正常穿著。難道因為她是女人,在他院子里抽煙,這個行為讓他覺得輕浮?
梁辛西忍無可忍,走到亓令鄔面前停住,故意在他視野下將雙腿交疊倚靠在墻上,重新點燃一支煙,不僅深深吸了一口,還對著他的臉慢悠悠地吐出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