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的題也寫完了?”
“還差一點。”
“許千,”花姐換了個姿勢,語重心長地說,“這兩次考試考得不錯,但是人不能滿足于自己的成績,你明白嗎?你很有潛力,老師們對你的期待也都很高。你不能總是得過且過的態度,要自己往前走,不要等著別人拽你、推你,知道嗎?”
夕陽把花姐的臉照得火紅。許千想起《末代皇帝》的色彩。
“老師一直覺得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應該自己有打算。你現在語文這科優勢很大。但高考不是只看一科,你要把別的也抓上來,讓它們不拖后腿,知道嗎?”
背對著窗,身后烤得暖暖的。
“我會去跟路老師說,以后語文作業你就不用寫了。語文這東西,到了那個水平也不會再下來。你就把精力放在其他科目上,加把勁,爭取再上一層。”
“不行。”
脫口而出。許千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不假思索。這句話就像長了腿一樣,根本不等大腦發令就從嘴里跑出去了。
生硬的語氣讓花姐愣了一下。
“語文作業,還是有用的。”許千飛快地思考,開始找補:“不寫的話,成績會掉下來。我可以多寫別的,但是這科也不能扔下呀……”
“我問過路老師了,她說你現在的語文水平直接去高考都沒問題。你把學語文的時間拿出來做別的學科,那時間不就更多了嗎?我去和路老師說,你不用擔心她……”
“不用。”
收起剛才軟塌塌的語氣,臉也撂了下來。
她討厭指手畫腳,更討厭別人介入她和路帆的關系。任何人,都討厭。
陳麗華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再說話。
當了這么多年老師,她有分寸,知道什么時候該收手。許千和別的孩子不同。雖然平時讓她做什么都老老實實應下,交給她的事也都做得很好。但她眼神里的狠勁兒,從報到那天就表現出來了。
那種孤絕,和警惕。
這樣的學生對老師而言,既是幸運,又是不幸。他們悟性很高,幾乎不需要什么指點,只靠自學也能理解。但是也正因如此,老師的建議和安排他們是聽不進去的。你越插手,她越厭煩。
放在一邊不管嗎?也不行,他們是在兩個極端游走的人。要么樹干通天,要么一把火燒個干凈。兩種結果,她都見過。
這孩子的結局會是怎樣?
她對許千還不完全了解,不知道怎樣相處才算合適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