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家人
關上樓門,許千不急著上樓,站在陰冷的走廊里發呆。
冬日晝短,眨眼就是傍晚。天空一片橙紅,稀薄的云層也籠著如夢似幻的顏色。樓道里的窗子很小,開在樓梯的轉彎,高高掛著。許千就站在投下來的一方光亮中,閉著眼睛回味流逝過的每分每秒。把瞬間反復咀嚼記憶,生怕一個轉身就弄丟。
她不期待路帆能夠給她明確的回應。太奢侈了,比掛在天上的月亮還難觸碰。只要路帆表現出一點點態度,她就能心滿意足。
觸碰,擁抱,耳語,指尖的纏綿……這些是從未涉足過的禁區。靠近時的曖昧氣氛讓她想到小說里的那些片段。
這就是,肌膚之親嗎?就算更探進一步,也不過如此吧?努力了這么久,夜深時的月色終于成為了懷里那一抹溫柔。
許千回憶著,喚醒全身上下每一處記憶。想著想著,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幀畫面,喉嚨泛著的燥熱酥軟隨之退去了許多。
那個男人也曾這樣接近過她,互相碰觸,彼此交融。她介意。她介意她的姍姍來遲,介意那一場缺席,介意沒能以一個合適的身份豐富這段故事。
原來這就是“造化”,一定要讓過程摻進遺憾。
好在還來得及。只要余下的時光風平浪靜,就還有機會彌補。
寒假很快過去。開學不到半個月,就迎來了學業水平測試。
臨考前兩天,十二班陷入了一種群體性焦慮。課上不愛接話,課下也緊張兮兮。有的人像是魔怔了一樣,就連去個廁所都要帶上一張寫滿了知識點的小紙條。
許千準備的還算充分,假期時信心滿滿,一點也不緊張。結果開學沒兩天就被班級里的氣氛傳染,心里也沒了數。想著把握好最后幾天沖刺一下,卻靜不下心,離得越近,越記不下東西,物理和化學的詞語扭曲著纏成雙螺旋結構,一做題就要從頭開始一個一個排查。
她已經不打算拿a了,只求及格,能順順利利地拿到畢業證。花姐總是寬慰他們,說北高的學生錯不了,每年全校加在一起不及格的也不過十個,不要自己嚇自己。
王旭然聽到這話,苦笑著把筆往桌上一丟,“不過十個也得有我一個。”
由于陸陸續續轉進了不少理科生,現在的十二班早已不像當初那樣寬敞。原來的單人單桌并在一起,兩人挨著,讓出的走道只允許單向通過。王旭然那邊一開口,沮喪的心情一個接一個傳遞,彌漫在全班。
就算是玩笑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萬一真的那么“幸運”,成了十個里面的一個呢?
心里打鼓的時候,人就會不自覺地尋求庇護,甚至于求仙問佛,圖個踏實。北高是個盛產“神”的地方。毫無疑問,許千就是其中之一。
中午和傍晚吃飯的時候,總有人端著盤子坐到許千身邊,從記不住的知識點開始,一直問到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干點什么。
許千雖然是泥菩薩過河,但還是強打起精神,耐心地開導、解答。她總覺得自己作為班長,還是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