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淳笑了笑,正想接過畫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些特殊的動靜。
在變異之后,他在水里的感官能力得到了極大的加強,能夠通過周身的絨毛,感知周圍水中的動靜,而且還加強了水下視物的能力。
但在陸地上,他雖然沒有退化到不能呼吸、行動困難,卻也并沒有很明顯的增益。
不過唯一的例外,是在陸地上,有任何有關水的聲音,都會讓他很敏感,比如裝在容器中的液體晃蕩聲,比如踩到水的聲音。
剛剛他就很敏感地發現,在小木屋不遠處的樹林中,有什么東西踩踏到了水洼,從聲音和動靜來看,應該是人。從位置來看,那邊很適合窺探小木屋的情況。
蔣淳心生警覺,讓老人和小朋友回屋,他自己則快速地向沙灘跑去,只要回到水里,他就不怕。
但剛跑沒幾步,忽然有探照燈打過來,鎖定了蔣淳的身影。
那是在遠處馬路上的一輛皮卡車,看起來似乎是警方的人,但很快,蔣淳就發現了從公路旁邊密林中跑出來、手上拿著各式武器的家伙。
他從中看到了當初那個指使手下,把他和船家扔下海的團伙頭目。
蔣淳瞬間明白為什么自己提供的線索那么詳盡,那兩具受害人的尸體也被發現,警方卻一直沒有對那團伙動手。
這群家伙,根本是一伙的!
蔣淳扭頭開始加速往水里沖,但沒跑幾步,發現海上也有快艇開過來,甚至有人拿著槍指著這邊。
這群家伙是有備而來。
蔣淳意識到,很可能是他之前的一些活動暴露了行跡,然后那團伙又知道有人舉報后,將兩邊的情況聯系了起來——畢竟那一老兩小就是被害的船家家人。
蔣淳有些后悔自己不夠小心,也低估了那些人的勢力背景和兇殘、膽大的程度。
留著長辮,脖子和手臂上都是紋身的團伙頭目走到了小屋邊上,他的手下把兩個小孩和老婦帶了出來,拿出一柄砍刀架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望著蔣淳這邊:
“兄弟是哪路的?那封英文的郵件是你寫的?”
頭目說的是緬語,蔣淳雖然不能全部聽懂,但通過幾次詞也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
雖然心下緊張,他仍把臉轉向那頭目的方向,讓他們能通過探照燈看清自己的長相,然后大聲用緬語回道:“我,海里!你們,傷人,八目八臂天神,降罰!”
整句話里,只有“八目八臂天神”這個詞說的最順溜。
那頭目似乎沒聽太明白,問了一下旁邊的人,然后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低頭看到了小男孩緊攥在手上的畫紙,一把搶了過來,吐了口口水上去:“什么狗屁天神!”
旁邊有個身材矮小、戴著耳環的年輕人忍不住小聲提醒:“輝大哥,這個‘八目天神’在孟塔米拉出現過的,很有名的,據說是掌管恐懼和生死的……”
他話越說越小聲,說到一半,就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頭目“輝大哥”正用陰狠的眼神看著他。
“輝大哥”忽然抬手把小男孩的畫撕了個粉碎,罵道:“老子出來混,從來就不信什么鬼神,老子就是最大的鬼!最大的神!”
蔣淳卻是撥開自己變長的頭發,大喊一聲:“你看看我是誰!”
他本來是想借著自己是被對方親手殺死的“死者”的身份,來震懾一下對方,讓對方產生忌憚,不敢對兩個小朋友和老人家下狠手,然后自己趁機逃掉,只要自己還在水里,沒被抓住,他們應該就會有所顧忌——這也是這種情況下,他沒辦法的辦法了。
但沒想到的是,他話音剛落,周圍所有的燈光,不論是那公路上的探照燈,小木屋里的燈光,還是各種團伙成員手里的手電,都陷入了黑暗。
接下來,很輕的鼓點聲響起,由輕到重,由緩到疾,每一下似乎都敲在人們的心頭之上,讓人心慌。
“輝大哥”發現,那些鼓聲,似乎是從他的手機,從所有人的手機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