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沒有你,我現在還在工地上扛水泥呢。”
“要沒有你,今年孫子學費,我都湊不齊。”
“對,要沒有你,我去做保潔,人家嫌我年紀大,可能在要飯了。”
“要沒有你,我呢,可能等死吧。”
每個人都在假設著沒有安忘憂的狀態,卻每一個人的“沒有”過得比現在好,安忘憂知道他們在安慰自己,正打算說話,胡叔的高嗓門就在門口響起來了:“我都聽到了,丫頭,別胡思亂想了,是因為你的改造計劃,才圓了我的夢想啊,我一輩子就那么一個夢想,我都得給你磕頭,你居然還質疑自己,小忘憂,下次再這樣跑了,我可要打你了。”
“你敢打她,她是我干女兒,死老頭,你動她一個試試!”
“胡叔!陳姨!”
聽到安忘憂的喊聲,陳姨快走幾步超過了胡叔,一把抱住安忘憂說:“我的好閨女喲,你想不通來找干媽啊,干嘛憋在心里就是不說出來,我們可比你大幾輪,見過的事不比你少,你啊,心別老是這么重,知道嗎!”
“知道了。”
“還有啊,什么在島上頤養天年,怎么的,我們老了就該等死了?”
“陳姨,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想過沒有,大家以前都是為了生計活著,為了孩子活著,為了家庭活著,有沒有種可能,我們也有把小島建好的夢想,它是我們從小長大的地方,沒有人比我們更希望它好了,現在年輕人都走了,我們死了,島上沒活人了,不也是死了嗎,我們對它的愛,并不比你少啊,丫頭!”
安忘憂伏在陳芳的肩上,實在忍不住眼淚了,抽噎了幾下,陳芳輕拍了下她的后腦勺說:“這個蠢丫頭,你啊,我們拿你怎么辦好啊?”
看著把自己當家人、當孩子的眾人,安忘憂好像真的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被關注和擔心的感覺了,她總是需要自己做決定,需要懂事,需要自己決定所有事情,但是她媽卻從來沒有認可過她的決定,甚至不關心她發生了什么,終于沒忍住大哭起來。
見她感動哭了,一群老人卻寵溺的笑起來,站在她身旁的幾個姨拍著她的后背說著傻丫頭,剩下的則說說笑笑起來,等她平息了情緒,繼續抽著鼻涕坐下說:“那各位長輩,你們有什么夢想嗎,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們,我今天想問問,隨便瞎聊就行。”
大家再次陷入沉默,賀嬸將筷子上的菜放在賀叔碗里,率先說:“我就想開個自己小的理發店,以前為了學手藝試藥水加生孩子,我這頭發掉的都快禿了,但我真的好喜歡年輕小姑娘漂漂亮亮的從我那里出去的樣子,以前是沒有機會,后來是老了想折騰沒人支持,你們說啊,忘憂都說了,就隨便聊啊。”
“我想要自己的一個展館,就可以展出我的展品,把他們都拿出去讓人看到,知道小島發生過的所有事,我跟我兒子說好了,等我死了,就把家做博物館。”
“我要做一個大豆腐坊,不僅有鹵水豆腐,還有豆干,還有豆的零食,要大大的房間。”
“我就是做大糕了,我就想做大糕房。”
柳姨想想說:“我想做一個中醫的藥膳坊,我父母都是老中醫,家里不少方子,我也愛做飯,就是赤腳醫生難活下去,就斷了,如果不為求生活,我想開個這種店。”
安忘憂沒說話,卻悄悄開了錄音鍵,把大家的話錄了下去,等大家說笑完,舉起水杯站起身:“今天真的謝謝各位長輩,是我格局小了,以為大家早就沒了拼搏的念頭,我以水代酒向各位認錯,我一定會努力把玉露島弄好,盡全力。”
“不,”柳嬸也站起身說:“是我們,丫頭,我們一起把小島弄起來,弄好,來干杯!”
“干杯!”
大家吃喝完往安忘憂的酒店走,等她大包小包的把行李和禮物拿下來,就一起去坐船,小賀叔見她回來也是高興的不行,各種詢問她的情況,她正說著話,就見一個穿著花裙子扎著雙馬尾,背著個lv包的女孩子踏上船喊了聲:“請問,是去玉露島的船嗎?”
安忘憂見她的樣子,估計是游客,禮貌地說:“姑娘,你沒看公文嗎,玉露島停業整頓了。”
“不是,我不是去旅游,”女孩子努力將她的大箱子拖進船艙,喘著氣說:“我是他們的員工。”
安忘憂都愣住了,質疑說:“你說,你是他們的員工?”
陽光照在青春洋溢的女孩臉上,鉆石發卡閃的安忘憂頭暈,女孩笑瞇瞇地說:“對啊,我是他們的新員工。”
這下,安忘憂徹底懵了。
阿婆和阿爺會變成新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