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眶一熱,積攢了許久的淚水,在這一瞬間決堤而出。
我哽咽著,想把布包還給他:“李大哥,我不能……”
“拿著!”他不由分說地把我的手按下去,“大老爺們,別婆婆媽媽的!家里事要緊,趕緊上路!”
我再也說不出話,只能重重地點了點頭,將這份恩情牢牢記在心里。
在李大哥的幫助下,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囊。
臨走前,我將自己所有的書籍、糧票和攢下的家當,全都留給了他。
我頭也不回地沖出知青點,朝著通往縣城的土路狂奔而去。
夜色如墨,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才停下來大口喘氣。
身后,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顧寬!”
沈向晚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一絲焦急和喘息。
我沒有停下。
她追了上來,一把從身后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用力甩開,她卻固執地再次抓住,死死不放。
我被她拽得一個趔趄,轉過身來,怒視著她。
夜色下,她的臉龐顯得有些蒼白,眼眶通紅,似乎也哭過。
“你還來干什么?”我的聲音沙啞而冰冷。
“阿寬,對不起,”她放低了姿態,聲音里帶著哭腔,“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那些話刺激你。”
“你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我……我很擔心你。”
事到如今,她還認為我只是在為她那些話生氣。
我忍不住反問她: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讓我把名額也撤回來?”
“沈向晚,在你心里,梁遠洲就那么重要?值得你犧牲我回家的唯一機會,來成全你們?”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被我的質問刺痛,臉上又浮現出那種不耐煩的神情:
“你怎么總是跟遠洲過不去呢?難怪他不想在回城的路上再看見你。”
“每次一見到他,你就跟個刺猬一樣,渾身都是刺。”
即便已經心如死灰。
我的心還是像被針扎一樣,密密麻麻地疼。
月光透過稀疏的樹葉,斑駁地灑在她臉上。
那張我看了十年的臉,此刻卻讓我覺得無比陌生。
我們靜默地對峙著,誰也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