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鴻制衣廠在常安這一塊只能算是小工廠,有四百名員工。
三棟灰白或淺黃色的宿舍樓,矗立在廠區邊緣。
這些大多是四到五層高的中層樓,外墻樸素,甚至有些地方水泥已經輕微剝落,顯露出歲月的痕跡。
而最引人注目,并非建筑本身,而是每層樓、每扇窗戶前那洶涌澎湃的“晾衣風景線”。
而像什么制衣廠,鞋廠等,素有女兒國之稱,女孩們還是愛干凈的。
要是換做那些模具廠,能晾這么多衣服那算是見了鬼!
順鴻工廠內部管理制度較為完善,李默想辭工,得去人事處交接手頭上的工作。
廠里還押著一個月的工資呢。
千禧年代,工廠不愁招不到工人。
南下熱潮愈演愈烈,火車站擠滿了扛著蛇皮袋的年輕面孔,每一個崗位都顯得如此金貴。
往往是流水線上這里剛空出個缺,下一秒,就有哪個主任或者車間師傅的老鄉、表弟什么的,被匆匆塞了進來。
“默哥,默哥,等等我。”急促的腳步聲和喘息聲從后面追來。
李默向后看了一眼,是那個滿臉青春痘的小伙,他覺得對方有些眼熟,但死活記不起名字。
畢竟相隔了二十年,除卻個別人令他印象深刻之外,對于其他人已經很模糊了。
等對方走近,李默細心的打量對方身上的工牌:龍子豪。
李默努力思索著,塵封的記憶緩緩涌現,他記得這家伙。
福南小伙兒,以前在順鴻制衣廠的時候跟自己關系最鐵。
而就在自己被車間主任張大富因為尋小小給開除后不久,他聽說龍子豪也離廠了,甚至還鬧出不小動靜。
起因是他在廠里搭上了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少婦。
那女人一直宣稱單身,不知怎么的,就和龍子豪好上了。
龍子豪供她吃喝,給她買衣服,還在外面租了個房子。
結果有天晚上,有個男人突然沖進出租屋,自稱是那女人的丈夫,直接把龍子豪打進醫院。
差點兒沒被打死。
最后這事甚至鬧到了派出所。
龍子豪后面才恍然大悟……難怪她肚子上有道疤,還說是什么闌尾炎動的手術。
敢情人家孩子在老家都快能打醬油了!
出了這事兒,龍子豪出院也沒臉繼續待在順鴻廠,只好辭工走人。
龍子豪走到了李默身旁:“默哥……這不像你啊,你不是很喜歡尋小小么?還跟我說要攢錢和她結婚。”
“你剛剛說的一定是氣話吧?現在心里肯定后悔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