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坐落在板燒要,綠樹成蔭,石階旁的灌木叢修剪齊整,空氣中彌漫著青草與泥土的濕潤氣息。
這是陸知彥親自挑選的地方,背山靠海,讓外婆長眠在最寧靜的角落。
午后陽光穿過香樟樹葉,在墓碑上投落斑駁光影,溫穗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墓碑上的刻痕,冰涼觸感從指腹蔓延至心口。
她安靜地靠著墓碑坐下,像和外婆相依為命那幾年,把膝蓋蜷起來。
風吹過墓園,卷起她的發梢,也吹得遠處樹葉沙沙作響。
“外婆,我回港城了?!彼曇艉茌p,摻雜幾分倦怠,“沒想到生前舍不得告訴您的事,在您走后,才敢在您面前說?!?/p>
“我在京城過得好累。他們總想著算計我,溫家是,陸家也是?!?/p>
她頓了頓,注視碑上外婆慈祥的照片,眼眶有些發熱,“我和陸知彥離婚了,是我讓他簽的字。其實也好,這樣就不用再被那些關系綁著?!?/p>
陽光漸漸西斜,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找到外公了,”她語調低下去,帶了點復雜的情緒,“可他好像,沒辦法認我。外婆,如果你知道原因,可以托夢告訴我嗎?!?/p>
說到這里,溫穗吸了吸鼻子,喉嚨里仿佛堵進塊棉花。
“我真的好想你啊,以前你總說我性子軟,怕我吃虧。但我現在才明白,有些虧不是軟不軟的問題,是他們根本沒把我當家人?!?/p>
她伸手眷戀地撫摸著照片里外婆的臉頰,指尖浸染涼意,“要是你還在就好了,我還能跟你撒個嬌,問問該怎么辦?!?/p>
如今,她只能自己扛著。
風又吹過來,裹挾咸腥的海的味道,她忽然覺得有點冷,便將胳膊抱得更緊了些。
低著頭,不讓眼淚掉進墓碑,喃喃自語:“我會把事情查清楚的。外婆,你等我?!?/p>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溫宏業的名字。
溫穗深吸一口氣,抹了把淚才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溫宏業溫和卻不容拒絕的聲音:“四女,晚上回家吃飯,你媽燉了湯。”
溫家別墅的餐廳燈火明亮,長長的餐桌鋪著米白色蕾絲桌布。
除了仍在休養的溫榮月,溫家在港城的核心成員盡數到齊。
主位上的溫宏業慢條斯理用著餐,蘇曼正用公筷給丈夫夾菜。
家里人口味不同,中餐西餐都做了。
大哥溫承嘉穿著定制家居服,手腕的百達翡麗腕表閃著低調的光,身邊的大嫂何暖茵妝容精致,嘴角掛著得體的笑意。
溫崢坐在長桌中段,臉色沉沉地扒拉著米飯,對面的溫梓昕則時不時用指甲輕叩杯沿,眼里滿滿都是等著看戲的玩味。
“阿崢,”溫承嘉切開一塊牛排,關切道:“海運局的項目不是結束了嗎?怎么還在京城耗著?港城分公司正好缺人,回來幫我?!?/p>
溫崢筷子一頓,含糊道:“還有點收尾工作沒做完?!?/p>
“收尾工作讓助理去做,”溫宏業放下筷子,用餐巾擦嘴角,語調依舊輕和,“你大哥說得對,家里的生意該上手了。留下吧。”
這話全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溫崢捏著筷子的手指泛白,最終還是低低應了聲“好”。
溫承嘉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轉向溫穗,笑容里藏著精明:“老四,你跟知彥聯系得多,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嗎?我聽說他頻繁飛國外,連國內幾個重要會議都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