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陳岐晟本想將請帖甩到一邊,瞥見燙金落款,頓在半空,嫌棄地扔也不是,放也不是,“人要是有八百個歪心眼,大概就長成這樣了。”
他在時尚圈見慣了虛與委蛇,卻從未見過秦羽這般表里不一的。
溫穗從路過的員工手中借了張紙巾,把請帖仔細包好,轉身繼續往實驗室走。
私人畫展定在早上十點開展,溫穗踩點到的。
展廳內人影寥寥,多是與余元朔相熟的藝術圈老友。
她踩著紅毯往中心展區走,一幅青綠色的采茶圖映入眼簾,畫的是青山之上采茶女的正在采茶的模樣。
和寫實的田園風。
她駐足,抬頭看畫,如仰望青山。
“小姐似乎很喜歡這幅畫?”
溫穗聞言側頭,只見鬢角斑白的老人家負手而立,雙眸溫和,正是畫展主人余元朔。
她眼底泛起漣漪,聲線輕和:“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采的是茶,亦是山水間的自在。”
余元朔捋須輕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小姑娘倒是懂畫。不過這畫中主角,三年前辦完個展后便銷聲匿跡了。”
“原本她是我最得意的徒弟,可惜這三年,也不知道她碰過畫筆嗎。”
溫穗長睫顫了顫,指尖在袖中收攏。
“應該碰過吧,”她狀似隨意道:“那么喜歡畫畫的人,怎么會說放棄就放棄。”
“你覺得老夫會信嗎?”
余元朔忽然轉頭,目光如炬地上下打量她,拐杖在地面敲出脆響,“我教出個好徒弟,為了攀附權貴,親手毀掉自己的畫壇前途!如今竟然敢來見我?還敢裝不認識?溫、穗!”
最后兩個字仿佛重錘砸在耳膜上。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直視老人眼底的失望與憤怒,溫聲道:“老師,別來無恙。”
余元朔冷哼兩聲,抬腳就要離開,“別叫我老師,我沒有你這種自毀前途的學生。”
溫穗欲言又止。
恰在此時,秦羽身影出現在幾步之外。
她身上還是一如往常的白綢連衣裙,看見他們稍微驚訝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