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紙張嘩啦砸進桌面散開,有張照片順著桌沿滑落雪白床單上。
溫穗低斂的長睫微微顫動,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畫面中扭曲變形的金屬殘骸。
那些被撞得支離破碎的車體像被巨獸撕碎的玩具,凌亂地散落在地面。
突然,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指伸來,戳了戳最前方起火的寶馬車:“看后視鏡。”
她順著那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主駕駛位的后視鏡里,猙獰大火幾乎吞噬整個鏡面。
剛要移開視線質問溫崢,某個模糊輪廓卻忽然撞進瞳孔。
等等!
溫穗猛地抓起照片,幾乎貼到鼻尖,紙張的油墨味道仿佛混著車禍現場的硝煙直沖鼻腔。
在翻涌的火舌背后似乎有個黑影。
雖然模糊,但仍能看清他因吸入濃煙而扭曲成青紫色的臉,脖頸處纏繞著一條黑色繩子,深深勒進皮肉,描摹出絕望的弧線。
指節傳來刺痛,才驚覺自己攥得太緊。
照片隨著身體難以置信的顫抖滑落,那個瀕死掙扎的黑影,卻在視網膜上灼燒出不可磨滅的印記。
“是誰。”
喉間卡著塊嶙峋石子,溫穗張了張嘴,破碎氣音從齒縫里艱難漏出。
她死死揪住床單,才穩住痛到極怒的情緒。
眼前一陣恍惚,一會是幼時總笑著給她剝糖喊她乖寶的男人,一會又是那張窒息漲紫的臉,扭曲而恐怖,揮之不去。
酸澀熱意頓時涌上眼眶。
她忍了忍,抖著手把其他幾張照片看完。
無一例外,都拍到了駕駛座,男人被勒的畫面。
“為什么警方沒查到,”溫穗啞著嗓子,字句清晰:“哦對,不是沒查到,是根本沒去查。你們也以為是溫榮月做的,你們不敢查。”
如果真被證實是溫榮月布的局,那溫家名聲會受損。
所以他們干脆不查。
讓無辜之人白死。
只有溫穗和外婆記得,世界上曾有兩個親人枉死。
溫崢盯著溫穗憤怒的表情,眉頭不理解地擰起。
在他認知里,如果沒有當年那場偷龍轉鳳,她本該作為溫家三小姐,即便不能獨享寵愛,也能衣食無憂地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