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擺著她慣用的骨瓷杯,茶湯浮著茉莉花瓣,溫度恰好。
“花園的海棠,”他看向溫穗,語氣平淡,“為什么換掉?”
閑聊般隨意一問,沒有情緒。
溫穗坐進單人沙發,捧起杯子抿了口茶,聲線輕淺:“膩了。”
陸知彥視線掃過她泛白的指節,“補種什么?”
“牡丹。”
溫穗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便在心底自嘲。
她分明最討厭牡丹,卻對著管家和他重復了兩遍。
男人只是隨意點頭,“可以。”
茉莉清香縈繞鼻尖,溫穗卻無端覺得呼吸發緊。
“你為什么去港城?”話出口時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艱澀,“我只是回去處理外婆的喪事。”
陸知彥屈指輕敲膝蓋,反問道:“處理完了,為什么不直接回來?”
溫穗喉間發緊,一時無言以對。
然而陸知彥從她的沉默里讀出抗拒,聲線平靜冷漠:“‘星娛樂’的熱搜怎么回事?”
溫穗一愣,隨即扯唇笑了。
原來他是為這個來的。
“你就為這個專門跑港城興師問罪?”她笑聲裹著涼意,“怪我擅自處理緋聞?還是覺得我多管閑事?”
男人眸光驟沉,眼底凝聚暗潮,如同暴雨前壓抑的海面。
半晌,他開口:“你沒做錯,但以后不必了。”
不必了三個字砸進靜謐里,震得溫穗渾身僵了僵。
陸知彥說完徑直起身,西裝下擺掃過沙發扶手帶起細微聲響。
溫穗盯著他離去背影。
過了很久,暮色從地毯邊緣漫上來,將茶幾上冷透的茉莉茶染成灰敗色調。
她才按住顫抖的指尖,不用看鏡子也知道自己臉色肯定難看。
他可真狠心。
連她最后一層體面也要殘忍剝掉。
那她這個陸少夫人,當得還有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