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公路
噴著黑煙的挎斗摩托行駛在鄉鎮公路上,一路顛簸,饒是以李峰的韌性,都覺得屁股有些受不了。
改革開放初期,基礎設施建設的攤子還沒有鋪開,就算是錦安這樣經濟發展不錯的縣,縣域內鄉鎮公路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很多路段都是由土路或者碎石鋪就,路面坑洼不平,車轍深深淺淺,晴天塵土飛揚,雨天又變得泥濘不堪,很多地方,甚至還只能容納一輛車通過,一旦遇到錯車的情況就到了考驗司機技術的時候,一個不慎就會掉出公路,一頭栽進公路旁邊的莊稼地里,至于交通標志什么的更是極為簡陋,幾乎等于沒有,駕駛起來全憑司機們的經驗和直覺。
現如今,汽車對于民眾來說屬于是實打實的奢侈品,公路上只偶爾可以看到幾輛拖拉機、自行車,甚至還有人趕的牛車、馬車,頗有一番古今融合的意味。
就這樣,還是錦安縣經濟發展勢頭不錯,鄉鎮與縣城、鄉鎮與鄉鎮之間已經開通了專門跑中短途的客車,但在這個汽車稀少的年代,公路上人比車多,雞鴨成群,才是更常見的景象,周邊鄰近的兄弟區縣甚至還不如錦安,他們那邊是怎樣的光景,便也可想而知了。
一個小時前,李峰一行四人已經正式進入了雙槐地界,在未來的一段日子里,這一片兒都屬于是李峰的治安管轄范圍,所以一路行來,李峰雖然在開車,但對沿途的地形、地貌之類的都有心留意著。
就比如他們剛才經過的壩子村,聽名字就知道村子主體坐落于平壩上,在進村的路口,還有農民在擺地攤,售賣蔬菜。
剛出壩子村地界沒多遠,前面又出現一塊牌子,李峰眼尖,老遠就看清了牌子上寫著的“狀元村”三個字。
李峰呵呵笑道:“狀元村,難道是村里頭以前出過狀元?”
和李峰同乘一輛挎斗摩托的是趙懷闊,他是縣公安局辦公室主任,這一次,就是由他和荀想濤陪著李峰趕赴雙槐。
“好像是吧,聽說是清朝順治時候的事兒,這個村子以前叫王家村,就是因為出了個狀元,村里人就把村子的名字改成了狀元村,不過到底是真是假,也沒人考證過。”趙懷闊也是錦安人,在大局長身邊工作,對縣里什么地方都能說上兩句
李峰點點頭,開玩笑似地道:“這個村出的,不會是個武狀元吧?那之前那個壩子村可要吃虧了。”
趙懷闊愣了愣,“吃虧?這是怎么個說法?”身為縣局辦公室主任,也是大局長魏垣的秘書,和李峰聊天,他自然是沒什么心理負擔,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李峰放慢了車速,抬手指著兩個村子的方向,說:“這個狀元村和壩子村挨得這么近,兩個村的人肯定沒少干架,要是這狀元村出過武狀元,那壩子村肯定打不過他們,村子之間可沒那么多講究,誰拳頭硬誰就是老大,壩子村不得是回回吃虧么。”
說完,李峰和趙懷闊就都笑了起來。
除了笑,趙懷闊心里也在琢磨。
他也參加了上午的歡迎會,對會上發生的情況了然于胸,看陳局的樣子,顯然和這個李峰不大對付,如果說他心里有桿秤的話,陳局在秤上的分量必然是比李峰更重,兩人雖然都很年輕,但陳平東是魏局提名提拔的年輕干部,李峰則是空降的軍轉干部,在業務上估計是比不過陳局,撇開這點不論,前者已經是副局長,后者則只是雙槐鎮派出所所長。
所以,趙懷闊已經想好了,他這次陪李峰下鄉,就是公事公辦,只是執行魏局的命令,為了體現縣局對李峰這位戰斗英雄的重視,絕不帶什么個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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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公路
一路聊下來,趙懷闊對李峰的印象稍有改觀,覺得這個李峰似乎也有點兒頭腦,不過也就是“有點兒”,頂多是生活經驗豐富,算不得什么大智慧。
說笑之間,一輛中巴客車進入了李峰的視線,因為剛才李峰特地放慢了車速,現在兩者之間還有相當一段的距離,也就是他眼神好,不然還真不一定能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