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頂著半個鞋印下樓了。
長筒靴是高跟的,后面翹起來的鞋跟沒拍上。
張媽一見他就“呀”
了一聲:“你這是怎么搞的?”
居延說:“不小心撞門上了。”
張媽仔細端詳那印子,推測他撞門的角度,越看越疑惑:“是嗎……”
居延面不改色的說:“是。”
早飯時,居延讓張媽回家過年,因為今年居寶閣在國外上學,我們也不在家,家里暫時用不著她。
張媽猶豫半天,終于開了口:“居延哪,過了年,我就不來了……續續現在大了,我也一把年紀了,腿腳不比過去靈便……我不是讓你給我加工資,你給的很多了,這邊的保姆數我工資高呢,我很感激……只是,我也真的干不動了……”
張媽說完,不止我,居延也愣住了:“你不干了?”
張媽笑得像他的一個老長輩:“是啊,居續有你們兩個,寶閣那邊有文森特,我也沒什么放不下的了……以后你不要和小荷鬧別扭,她小你十歲呢,有什么事你讓讓她,別爭一時之氣……”
居延拿著筷子,半晌沒言語。
我看著兩鬢斑白的張媽,這才發現她老了好多。
短短幾年,她帶大了居寶閣又帶大了居續,除了偷點菜,她對這個家比我還要上心,平時我和居延出去上班,也都很放心的把居續交給她接送。
雖說張媽平時講話不太討喜,但總歸還是活活潑潑的一個人,有她在,家里就有人氣。
現在她突然說不干了,真是打得我一個措手不及。
以后我們的早晚飯誰做?
上班后孩子誰接送?
以后還有誰對居家知根知底,為這父女倆掏心掏肺?
但我有什么資格攔著張媽退休享清福?
她也有自己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