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軍營。
“江將軍。”門口的兵士行了禮,將前線斥候的探報呈上。
座上的人說起來四十出頭的年歲,須發里已經夾雜著不少銀白顏色,一對濃眉從來不展開似的,正伏在案上看著地圖。
江朗伸手接過消息,看了之后就點了火燒個干凈。他這些年因為在朝中受打壓,不得不回鄉暫住,他本就是北人,這么多年不來南邊,倒受不住冬日里的shi冷,不由得伸展了會兒腿。
“將軍,有人求見。”前來稟報的兵士遞上一枚印鑒,江朗一看難得舒展了眉頭,起身前去。
走至軍營前,見到一行四人,江朗都恍惚了一陣,先與嚴繚對視一笑,問候了一番,目光才最后落到有些陌生的面容上。
“你是……”江朗有些恍惚。
秦綽低頭,從身后將夷山川拿了出來。
兩相對視良久,江朗才連聲說著“好”,而后帶著他們進了營帳。
在營帳里看了看,嚴繚笑:“這地方可比咱們當年強多了。”
秦綽也笑:“那自然,畢竟江大哥有個好女兒,現下也不是當年那個跟在楚陽王后面的副將了。”
“別取笑了,我……哎,何嘗不是迫不得已。”江朗請他們坐下。
自從八年前一別后,江朗再回朝廷,因為是時權柄被丞相虞氏把持,扶植了一個小皇帝,江朗在朝中與虞家并不相合,處處受打壓,不得不辭官,但好在舊部不少,這么多年也能牽線搭橋,保著秦綽和掠影門。
事情的轉機是江朗把自己的義女嫁到了虞家,算是示好,憑著他那女兒周旋,他也終于能再回戰場,又碰巧碰到南國挑釁,倒是最好的時機。
江朗看著秦綽那張臉許久,欲言又止,溫涼秋見狀笑:“怎么了,我的手藝讓你這么難受啊?”
江朗搖頭,朝著他們作揖:“這些年,勞累諸位了。”
才閑聊了幾句,江朗便將旁人都遣了出去,說:“也正巧,斥候來報,謝寬部下,似乎動靜不太尋常。”
秦綽倒是不慌忙:“南國朝廷那邊有消息嗎?”
“倒是說南國皇帝特意把自己的寵臣派到謝寬身邊了,有監視的意思,具體的消息倒是還沒收到。”
那就是了。
“無礙,”秦綽將裝著熱茶的碗放下,眼角余光瞥到江朗桌上的地圖時不由得多停留了片刻,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道,“他,交給我就是,總之不會耽誤你的戰事。”
說到這事,江朗又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沒說出口。
江朗本想留他們在軍營里住下,秦綽淡淡說了句“不用了”,便帶著幾人去這附近掠影門的暗樁處歇息。
這是處腳店,專為來往走鏢、行商之人提供落腳處,每日來往人多,也能接觸到不少消息。
那腳店里的伙計看到秦綽拿出掠影門的信物后,知曉他的身份,趕忙讓人找上好的屋子去。走至樓高時,秦綽看著對面幾間緊閉的屋子里似乎有人影,便問:“這里頭有人?”
“哦,是有的,是從南國來的藥材商,只因有人摔下馬傷了腿,已經住了五日了,還沒走呢。”伙計道。
“他們的貨在哪兒?”
“后院。”
秦綽沒再多問,將行李放下后,又叫人送來了筆墨紙,一直畫了兩個時辰,才聽到門外的敲門聲。
千面狐打著哈欠走進了屋子,接過他方才畫的十幾張畫像,點頭道:“明早給你。這一路上你都畫了那么多畫像讓我做面具了,這些面孔有幾張我還有些印象……算了不說了,你學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