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事找事激怒男人,而是剛才癱坐在地上的陸見川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生機。
沒有悲傷,也沒有痛苦。
就像一只受傷的野獸,萬念俱灰、行將就木,只是麻木地等待著自已的死亡。
這種超脫世俗的平靜,司傾安只在那些臨終病人的身上看到過。
可這種淡然不應該出現在陸見川的身上。
絕對不可以……
司傾安故意讓著些能調動男人情緒的舉動,如愿吸引他的注意力后,才不動聲色地寬慰道。
“陸見川,我沒有在可憐你,只是覺得……你很可惜。”
“可惜?呵,我不需要你高高在上的通情!”男人瘦削的肩膀輕輕顫動著。
“不是通情,或許你可以理解成……是對物是人非的感慨。”
“好,很好!好一個物是人非!”陸見川反復咀嚼著這個詞,望著女孩的眼神里空洞又麻木:“司傾安,看到我變成這樣,你很失望吧……”
聽到這個問題,女孩黝黑潤澤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他,然后嘴唇輕啟,語氣堅定道。
“不,我沒資格對你感到失望。”
“為什么?”
“因為你的人生是你自已的,更何況,你的傷很嚴重嗎?談何失望?”
男人下意識看向自已的右腿,低聲喃喃著。
“不、不嚴重嗎?”
“在醫院讀研讀博期間,我見多了比你嚴重的截肢患者的創面,爆炸傷、氣性壞疽、軟組織肉瘤……各種各樣的病因,你這還不至于嚴重到能讓我失態的地步。”
“可你剛才明明……明明沉默了。”
“那是因為心疼,陸見川,你是我認識并且熟悉的人,看到你受傷,我會心疼的。”
認識并且熟悉的人,看到你受傷,我會心疼。
你受傷,我會心疼。
心疼你。
陸見川的耳朵像是突然自帶了濾過功能,不算長的一句話在他的耳蝸里重新排列,組成了一句他想讓自已聽見的話。
意識到這一點后,他本就緊繃的身l開始不受控制地輕顫,嘴唇微微開合,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艱澀又酸疼。
他的沉默在女孩眼中是深受感動、深有感悟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