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fēng)谷的硝煙在晨霧中漸漸散去,帶著血腥氣的風(fēng)掠過樹梢,卷起幾片焦黑的落葉。
林凡將最后一塊血魔晶的碎片裹進油布,指尖觸到晶石冰涼的棱角時,忽然察覺到身后兩道目光正無聲交匯。
他轉(zhuǎn)過身,看見姬如霜正彎腰擦拭長劍,青衫下擺沾著的血漬被晨露浸得發(fā)暗,她卻像是毫不在意,只是反復(fù)摩挲著劍脊上的紋路。洛璃站在幾步外的巖石邊,正用布巾擦拭破邪刀,紅綢刀穗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刀面映出他緊抿的唇角。
“該趕路了。”林凡把油布包塞進行囊,奶龍從他懷里探出頭,對著姬如霜“嗷嗚”叫了一聲,又轉(zhuǎn)頭用腦袋蹭了蹭洛璃的手腕,小尾巴左右搖擺,像是在調(diào)解氣氛。
姬如霜直起身,長劍歸鞘的瞬間,她自然地走到林凡身側(cè):“你的傷還沒好,重物我來拎。”說著便要去接他背上的行囊。她的指尖擦過林凡的手背,帶著清晨的涼意,像一片沾著露水的柳葉。
“我來吧。”洛璃的聲音從另一側(cè)傳來,他已經(jīng)伸手抓住了行囊的背帶,紅綢刀穗掃過林凡的胳膊,“你昨天硬扛血魔晶的沖擊,靈力損耗比他大。”
兩人的手在行囊上碰了碰,又同時松開。林凡趕緊把行囊往自己肩上緊了緊:“真不用,這點重量算什么。”他快走兩步拉開距離,假裝研究山路,耳朵卻能聽見身后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山路蜿蜒向上,兩旁的灌木叢掛著晨露。姬如霜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崖邊的一簇白色野花:“那是還魂草,能治外傷。”她彎腰去摘,裙擺掃過草葉,帶起一串水珠,“上次你在試煉谷被妖獸抓傷,用的就是這個搗的藥。”
林凡剛要道謝,洛璃已經(jīng)從背包里掏出個陶罐:“我昨天在血祭棺附近采了不少,已經(jīng)曬干了。”他打開罐蓋,里面的干草散發(fā)著清苦的藥香,“比新鮮的好用,不易腐壞。”
“都收好都收好。”林凡接過陶罐,又幫姬如霜把還魂草塞進腰間的布袋,盡量讓兩邊的動作看起來一樣自然。奶龍從他懷里探出頭,對著陶罐里的干草打了個噴嚏,逗得兩人都笑了起來,可笑聲里總帶著點說不出的拘謹(jǐn)。
行至正午,陽光變得毒辣。姬如霜從行囊里取出塊素色手帕,浸了山泉水遞過來:“擦擦汗吧,你最容易中暑。”手帕邊緣繡著細密的云紋,帶著淡淡的蘭花香。
林凡剛接過手帕,洛璃已經(jīng)解下腰間的水囊:“喝口冰鎮(zhèn)的酸梅湯,我早上特意埋在山泉里鎮(zhèn)著的。”水囊觸手冰涼,掀開塞子時,酸甜的氣息立刻漫了出來。
“多謝。”林凡一手用手帕擦汗,一手接過水囊,仰頭喝了一大口。酸梅湯順著嘴角流下,姬如霜伸手想幫他擦掉,洛璃卻已經(jīng)遞過塊干凈的布巾,兩人的手在半空錯開,都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歇腳時,姬如霜鋪開塊青布,擺上精致的食盒:“這是臨走前讓膳房做的杏仁酥,你上次說喜歡這種帶點脆勁的。”她拿起一塊遞到林凡嘴邊,指尖沾著點糕點碎屑,“剛用靈力溫過,還是熱的。”
林凡張嘴要咬,洛璃忽然從背包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切成薄片的醬牛肉:“我娘做的醬牛肉,用老湯燉了三個時辰。”他挑了片最薄的遞過去,油星子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你昨天說想吃點咸口的。”
奶龍蹲在青布中央,看看左邊的杏仁酥,又看看右邊的醬牛肉,小爪子在兩者之間猶豫了半天,最后被姬如霜喂了半塊酥餅,又被洛璃塞了片牛肉,小肚皮很快就鼓了起來,像個圓滾滾的雪球。
午后路過一片竹林,風(fēng)穿過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姬如霜忽然停下腳步,從袖中取出支玉笛:“這是我新學(xué)的《清心引》,據(jù)說能寧神靜氣,你要不要聽聽?”她橫笛在唇,指尖輕點笛孔,清越的笛聲立刻漫了開來,像山澗的流水淌過心尖。
洛璃默默走到竹林邊,折了根粗壯的竹枝,用破邪刀削去枝葉,很快做成支竹簫。他將簫湊到唇邊,吹出低沉的調(diào)子,與玉笛的清越交相輝映,像山巒與流水相依相偎。
林凡坐在青石上,看著月光般的玉笛和青竹般的簫,忽然覺得這兩種聲音本該就在一起。奶龍趴在他腿上,隨著曲調(diào)輕輕搖晃著小腦袋,尾巴打著節(jié)拍,仿佛也聽出了其中的和諧。
可一曲終了,兩人收起樂器時,目光又在半空撞了撞。姬如霜輕撫玉笛:“你的簫聲很特別,像是帶著故事。”
洛璃摩挲著竹簫:“你的笛音也很好,只是少了點煙火氣。”
林凡趕緊打圓場:“都好聽都好聽,不如合奏一曲?”
兩人同時移開目光,姬如霜說:“山路還遠,趕路要緊。”洛璃點頭附和:“確實,天黑前得找到宿營地。”
傍晚找到一處廢棄的山神廟,廟內(nèi)的神像早已殘破,卻還能看出幾分慈眉善目。姬如霜拿出火折子點燃篝火,火光跳動著,映得她的側(cè)臉格外柔和。她從背包里取出件青灰色的披風(fēng):“這是我?guī)熜值呐f披風(fēng),防潮保暖,你晚上蓋著吧。”披風(fēng)上繡著宗門的標(biāo)志,邊角已經(jīng)有些磨損,卻洗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