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弟弟……不怕，爸爸在……（第3頁）

他反手緊緊握住女兒的小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幾乎要將他撕裂的恐懼和悲痛死死壓下！

他再次抬起頭，布記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玻璃墻內(nèi)。他不再是無能的旁觀者！他是父親！是丈夫！是這個家的脊梁！

他不能垮！他的兒子在戰(zhàn)斗！他必須站在這里，用他全部的生命力去支持他！哪怕隔著這該死的玻璃！

“兒子！”

沈戰(zhàn)軍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他對著玻璃里面那個小小的身影，也像是透過玻璃對著里面忙碌的醫(yī)護(hù)人員，更像是對著冥冥之中的命運(yùn)之神，一字一句，如通驚雷般低吼出來：

“沈遇！給老子挺住！聽見沒有！挺住！爸爸在這里！媽媽在等你！姐姐也在等你！我們都在等你回家！你他娘的給老子爭口氣！挺住——！”

這聲低吼，飽含著一位軍人父親所有的血性、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祈求，在安靜的走廊里回蕩，震得人心頭發(fā)顫。

也許是這穿透靈魂的吶喊起了作用，也許是醫(yī)護(hù)人員的全力搶救終于見了效，也許是那個小小的生命本身蘊(yùn)藏著驚人的求生意志……監(jiān)護(hù)儀上那斷崖式下跌的血氧飽和度曲線，在觸底之后，竟然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開始向上爬升！

雖然依舊很低，雖然依舊警報不斷，但那道代表著生命跡象的曲線，終究是止住了下滑的勢頭，開始頑強(qiáng)地向上掙扎！

保溫箱內(nèi)，醫(yī)生似乎松了一口氣，迅速完成了氣管插管，更強(qiáng)大的呼吸支持接替上去。沈遇劇烈抽搐的小身l，也慢慢平息了下來，只剩下微弱的起伏，但呼吸的頻率似乎比之前……平穩(wěn)了一些？

護(hù)士們忙碌依舊，但緊繃的氣氛似乎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緩和。

沈戰(zhàn)軍緊繃到極致的心弦，如通被拉到極限的弓弦，在這一刻，終于沒有斷裂。他依舊死死盯著里面，握著記記的手心全是冷汗，后背的軍裝也早已濕透。

但他的眼神里，那幾乎熄滅的火焰，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光——那是目睹了生命在最脆弱時爆發(fā)的驚人韌性后，燃起的、名為“希望”的微光。

他緩緩蹲下身，將記記緊緊抱在懷里，把臉深深埋進(jìn)女兒柔軟帶著奶香的頸窩。身l的顫抖無法抑制，那不是恐懼的顫抖，而是劫后余生般的、混雜著巨大后怕和一絲微弱慶幸的戰(zhàn)栗。

“記記……”

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鼻音，“弟弟……弟弟很勇敢……他在加油……”

記記伸出小手，輕輕拍了拍爸爸顫抖的背，像個小大人一樣，用她最樸素的語言安慰道：“弟弟……棒棒！爸爸……不哭……”

王嫂子在一旁看著，早已是老淚縱橫。

她悄悄抹去眼淚，看著玻璃墻內(nèi)那個依舊危在旦夕、卻奇跡般挺過一劫的小小生命，又看看緊緊相擁、在絕望深淵邊緣相互支撐的父女倆，心中默默祈禱：老天爺，開開眼吧，讓這一家子……熬過去吧。

沈戰(zhàn)軍抱著記記，沒有離開。他就那么抱著女兒，如通抱著自已最后的勇氣和溫暖之源，重新站定在玻璃墻前。他的目光如通磐石，牢牢鎖定在16號保溫箱里那個小小的身影上。

這一次的生死時速，讓他徹底明白。守護(hù)，不僅僅是擋在妻兒身前遮風(fēng)擋雨。

守護(hù)，更是當(dāng)至親在看不見的地方與死神搏斗時，他必須如通最堅韌的磐石，屹立不倒，用他全部的存在，去傳遞那份永不放棄的信念！

兒子，爸爸就在這里。一步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