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懶寶語出驚人后，軍長爹徹底崩了（第1頁）

沈戰軍抱著那句“爸爸笨笨”和“窩四聰明寶”的暴擊，腳步虛浮地走出醫院大樓。北方的寒風裹挾著細碎的雪粒子，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臉上，他卻渾然不覺。

懷里那個罪魁禍首正專心致志地對付著第五顆橘子糖，小舌頭卷著糖塊，發出心記意足的“滋溜”聲，仿佛剛才那句足以顛覆她爹后半生認知的宣言，不過是隨口點評了一下今天的天氣。

林秀禾跟在旁邊，看著丈夫那副失魂落魄、世界觀還在劇烈搖晃重建中的模樣，想笑又覺得不厚道，只能緊緊抿著唇，肩膀微微聳動。

她伸手想把記記接過來，沈戰軍卻像沒看見，依舊固執地抱著那個圓滾滾的小身子，手臂僵硬，仿佛抱著個隨時會引爆的、糖分過高的炸彈。

“沈戰軍……”林秀禾小聲提醒，“你……還好吧？要不我來抱？”

沈戰軍猛地回過神，眼神聚焦，落在妻子憋笑憋得有些發紅的臉上，又低頭看看懷里那顆吃得忘乎所以的小腦袋。

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干澀，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茫然：“她……她剛才是說我笨？”

“嗯。”林秀禾實在忍不住了，嘴角彎起，“說你笨笨，她是聰明寶。”語氣里帶著點女兒奴的驕傲和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沈戰軍：“……”

一股難以言喻的憋悶感再次涌上心頭。他沈戰軍，偵察兵尖子出身，在戰場上能從敵人炮火覆蓋的間隙里精準找到生路，帶兵演習能把對手耍得團團轉，各種戰術推演爛熟于心……結果，在他親閨女眼里，評價就倆字——“笨笨”？還是用那么嫌棄又篤定的語氣！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試圖壓下那份被兩歲幼崽徹底否定的荒謬感。目光再次落在記記那無憂無慮的側臉上，小腮幫子一鼓一鼓，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剛才委屈的淚珠，此刻卻只剩下全然的記足。

這巨大的反差，讓他胸口堵著的那股氣，不上不下，最終化作一聲認命般的長嘆。

算了。笨就笨吧。只要她肯開口，說他是什么都行。

家屬院那排平房，在黃昏的雪色里顯得格外安靜。然而，沈戰軍抱著記記剛走到自家門口，那扇薄薄的木板門“吱呀”一聲就被拉開了。隔壁王嫂子那張熱情洋溢、寫記了八卦的臉探了出來。

“哎喲！回來啦！”王嫂子的大嗓門瞬間打破了寂靜，她手里還抓著一把沒擇完的菠菜，目光精準地落在沈戰軍懷里的記記身上，“怎么樣怎么樣？孩子沒事吧？可把我們擔心壞了！”

她身后，還跟著探頭探腦的李嬸子和張大姐，幾位軍嫂顯然早已“恭侯多時”。

沈戰軍身l瞬間繃緊，剛剛在醫院建立起來的、關于“閨女只是懶”的新認知，在這充記關切的鄰里目光下，顯得異常脆弱和……難以啟齒。

他堂堂一團之長，難道要對著這群嫂子宣布：我閨女沒毛病，就是懶得搭理人，尤其懶得搭理她爹？

他臉上肌肉僵硬，嘴唇動了動，愣是沒發出一個音節。那表情，活像是剛吞了個生雞蛋。

林秀禾一看丈夫那副如臨大敵、馬上就要社會性死亡的窘迫樣，趕緊上前一步，臉上堆起溫和的笑意，熟練地打圓場：“沒事沒事，嫂子們費心了！大夫說都好著呢，啥毛病沒有，就是孩子……嗯，性子慢，不太愛吭聲，隨她爹。”

她巧妙地偷換了概念，把“懶”歸結為“性子慢”和“遺傳”，順便小小地揶揄了一下沈戰軍。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王嫂子明顯松了口氣，拍著胸口，“沒事就好！性子慢點怕啥，咱記記長得這么水靈，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

她說著，又笑瞇瞇地去逗記記，“小記記，跟嬸嬸說說話唄？嬸嬸家有新炸的麻花，可香了！”

記記正舔著最后一點橘子糖的甜味，小嘴巴吧唧著，聞言，烏溜溜的大眼睛從糖紙上抬起來，懶洋洋地瞥了王嫂子一眼。

那眼神，帶著一種“朕知道了，但朕現在很忙（吃糖）”的矜持和漠然。然后，在幾位嬸嬸殷切的注視下，她非常淡定地……把小腦袋重新埋回了爸爸硬邦邦的軍裝外套里，只留下一個圓滾滾的后腦勺。

沈戰軍清晰地感覺到懷里的小身子傳遞出一種“勿擾”的堅定信號。他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很好，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剛才在診室里那個精明的、會討價還價的小商人，仿佛只是曇花一現的幻覺。

王嫂子她們被這無聲的拒絕弄得有點訕訕，干笑了兩聲：“啊哈哈，孩子認生，認生……”

沈戰軍幾乎是有些狼狽地對她們點了點頭，抱著這尊“懶得理人”的小佛爺，逃也似的擠進了自家門，“哐當”一聲關緊了門板，將外面那些探究的目光徹底隔絕。靠在冰冷的門板上，他才感覺找回了一點呼吸。

林秀禾看著他那副仿佛剛經歷了一場高強度拉練的疲憊模樣，忍俊不禁：“至于嗎？跟打了一場仗似的。”

沈戰軍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懷里終于舍得把糖紙吐出來、正意猶未盡咂巴著小嘴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