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舊沒把這次因公受傷的事告知家人,連葉茹薇一并瞞著,被同事問起也不敢大肆渲染。于私怕親人們擔心,于公怕散布恐慌情緒。
周末母親何彩鳳來電話,母子倆親熱地互致寒溫,三言兩語后母親口氣羞怯,討好似的說道:“明明,爸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崔明智心領神會,只當父母想添置一些高檔電器,自信還負擔得起。
可是母親給他出了道大難題。
“你吳叔叔他們想賣了縣城的房子去省城陪兒子,他們那套房剛建好兩年,裝修也很新,開價56萬。我和你爸商量買下來,村里醫療條件差,你爸身體不好,搬到城里去住他以后看病也方便。”
何彩鳳一直羨慕城市生活,早想在縣城購房養老,崔明智去年春節就聽她提過這事,那會兒他還想跟葉茹薇攢錢在上海定居,裝聾混了過去。現在母親知道他和女友分手,定居計劃泡湯,便按捺不住來游說。
父母年事已高,他也想盡力滿足他們的愿望,但現下手頭緊,拿不出那20萬首付。
何彩鳳聽說他沒錢,嗔怪:“你工作有些年頭了,工資也不低,20萬都沒有嗎?人家余嫂的兒子前年才開始上班,工資還沒你高呢,今年也給家里買房了。我們平時也沒怎么問你要錢,你掙的錢都花哪兒去了?”
崔明智茶壺里打傘支撐不開,無奈坦白:“上次薇薇的爸爸動手術,我把錢都借給她了。”
何彩鳳大驚:“你們都分手了,干嘛還借錢給她!?”
“……是分手前借的。”
“那她什么時候還你?”
“這個還不好說。”
感情是柔軟的絲綢,最怕金錢這把利剪。
何彩鳳只是一介村婦,慈母身份并不能助她脫離狹隘。兒子是她辛苦養大的,她還沒沾過他多少光,就被別的女人敲骨吸髓,這無異于訛詐。
“你個瓜皮,誰讓你借她錢了?她又不是你婆姨,又沒給你生過孩子,伺候過公婆,你憑什么把錢都借給她?要是她不還怎么辦?!”
崔明智多少年沒挨過母親痛罵,被她吼斥得頭疼心苦,忙躲到無人處低聲求勸:“媽您別著急,薇薇不是賴賬的人,她會還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