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淼被問得大腦空白了一瞬,慌張的心砰砰跳動不止,啞口無言地僵在原地,眉心幾不可見地抽搐了幾下。
他沒察覺到她的反常,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后面人沒跟上來,才回過頭問:“怎么了?”
沒想到姓氏的話題被他自動略過,黎淼往上推了推眼鏡,慶幸逃過一劫,又忍不住想,他為什么會跳過這個話題?
走到大廳,喬亦陽碰到同事,一改剛才做筆錄時嚴謹的模樣,也不管后面還有人,旁若無人地聊上了天,語氣閑閑懶懶:“你說,為什么受案回執上要登記名字?是嫌不法分子打擊報復不夠精準嗎?”
他這么一說,黎淼把手里的受案回執拿起來,才注意到回執中間部分寫著喬亦陽的名字。
怪不得,他不糾結她如何知道他的姓氏,大概是以為她看到了。
不過,聯系人那里本來寫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另一個人和一個座機號碼,剛才喬亦陽把回執給她之前把舊名字劃去,重新補上了他的名字和聯系方式。
警局好不智能,聯系方式不及時更新,還得手動,黎淼在心里默默吐槽。
他同事安慰道:“沒事,你往好處想。”說完這句,他應該也不知道后面該怎么舉例,干脆揮揮手,一副“反正我編不下去了你隨便想吧”的態度。
“我怎么往好處想?”喬亦陽好笑道,“怎么著,寄希望于罪犯不識字兒唄?”
他也不是真心想吐槽,跟同事開了個玩笑,兩人哈哈一笑,話題就過去了。
黎淼被他送到警局門口,想到他是在她喊了他姓氏之后才不高興的,臨走前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念你姓的。”
喬亦陽一愣,眉心微微皺起,半瞇著的眼神像是在思考。不過很快,他眉目就舒展開,滿不在乎道:“不是你的問題,你又不能決定上面寫不寫我名兒,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聽他這么說,黎淼內心的負罪感沒那么重了,她抿唇點頭,轉身離開。
“黎——”他清透的嗓音在她身后倏然響起,黎淼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喬亦陽站在警局門口,室內一半的白熾燈映在他的側臉,另外半張臉藏在黑夜暗影里,錯落的光影和那年他站在班級門口,夕陽下半明半暗的模樣重疊在一起時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不過是白色校服換成藍色警服,甚至連袖口和胳膊空蕩的縫隙都沒變。
黎淼看得差點哭出來。
可他只是喊了個“黎”字,似乎忘記了她的全名。黎淼沒有提醒,仿佛名字是件無關緊要的事,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喬亦陽沒太糾結名字上,他看了眼室內的掛鐘:“這么晚了,你一個女生回家會不會不安全?”
黎淼清了清嗓子:“不會。”怕他誤會,黎淼抬手指了馬路對面的小區:“我住那,過個馬路就到了。”
她家,咖啡店和警局,形成一個不規律的三角形,但離得都不遠,黎淼說完就走了,她注意到剛才他同事其實有話要跟他說,只是礙于有她在不方便說,所以她不想再耗在這給他添麻煩。
但沒想到剛走出幾步,他又叫了她一次:“小黎。”
黎淼轉身,但腳步沒停,倒退著繼續走。
“有結果的話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喬亦陽笑著說,手在臉側比了個電話筒的手勢,輕巧地搖了搖,“記得保持座機暢通啊。”
黎淼點頭:“好。”
送走她,喬亦陽一回去,就看見高鶴朝他擠眉弄眼:“看上了啊?”
喬亦陽笑罵:“滾。”
高鶴笑笑,分給他一根剛買的小布丁,邊撕包裝邊說:“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這可不興混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