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哪里?當然不是我敗家◎
人力所不能為,但看天命。
興陽以北有座青山寺,既然郎中治不了舟舟腦袋,那就去求神拜佛。
張墨把這個想法說給舟舟聽,舟舟連燒數日,正處于一種別人說什么都能信七分的狀態,張墨于她有恩,她可以信九分半。
張墨問:“佛祖菩薩你知道吧?”
舟舟:“知道。”
“知道就好,我帶你去拜一拜,沒準上天施恩,你的失憶之癥馬上就能好。”
舟舟不疑有他,驚訝道:“居然這么靈驗。”
張墨咳一聲,其實他也不知效果如何,附近人家遇上小災小難都要去廟里燒香拜佛,他們常說青山寺靈驗。
馮姨在一旁掃地,聽到二人說話后連忙上前說:“靈得很,靈得很。我家小子去年高燒不退,日日吃藥,就是不見好。我于是去青山寺捐了香油錢,供上幾炷香,他第二天就能下地了。”她說著又舉了幾樁例子:“拜完菩薩,跛子能跑能跳,丑女能嫁俊郎,還有啊,城里有位夫人久久沒有身孕,去寺里吃了幾天齋,第二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姑娘你去拜一拜,就算不能馬上得償所愿,也能讓寺里的高僧替你看一看命數,替你答疑解惑。”
她說的神乎其神,舟舟聽得有理:“那我一定要去。”
她求記憶,張老先生做了大半輩子善事,想求下輩子投個好胎,于是帶上小廝,小廝背著香油錢,大家一起去燒香祈福,出門前覺得準備不夠充分,張墨又讓人出去買香燭,以及備好路上吃的食物和茶水。
這邊忙忙碌碌,另一邊,馮姨說山路難走,特意要給舟舟換一雙好走的鞋。
舟舟抬頭望一眼遠處山包,那是緩緩一道弧,像籠屜里沒發起的饅頭,除了顏色比腳下的青石綠,她不覺得會有多難走,撐死爬一道緩坡,走走停停踏青似的,很快就能到寺里。她說:“多謝馮姨,但腳下這雙我剛穿慣,換新鞋反而不自在。”
“不用和馮姨客氣。”
“真不用。”
二人開始推拉,幾個回合后,一道聲音突然橫插進來。
“馮姨,她不想穿就別穿。”
說話的丫頭名叫冬景,是馮姨在鄉下的遠房親戚,因著家中出事,最近才來興陽投奔她,張墨見她孤苦伶仃,索性留她在家中做幫工,每日種花喂鳥,按月給工錢。
冬景從小勞作,她見到舟舟第一面就知道這人是個嬌氣包,因為經常在日光下干活的人養不出這樣白嫩的臉,冬景每次看她都會想起自己的姐姐——那個明明是貧苦人家出生,卻仗著美貌嫁給富商的討厭鬼。她姐姐從小就懶惰,尤其夏天最喜歡裝病偷閑,冬景與姐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對方僅僅手心有些粗糙,面容是一等一的好。
冬景在舟舟昏迷時偷偷看過她的手,發現她手指有繭退的痕跡,即便微不可察,依然沒逃過她的眼睛。這就對了,粗衣加糙繭,肯定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說不定已經被賣進豪門養過一陣。
冬景挖苦道:“大小姐,不換鞋,走到半路千萬別哭。”
舟舟覺得莫名其妙:“我為什么會哭。”
除了冬景,張墨家里的每個人都對她很好,她捫心自問沒做過什么錯事,她連事都不做。
殊不知冬景正是看不慣她不做事:“為什么?當然是腳疼,你是不是沒走過山路。”
“我不記得了。”舟舟實話實說,“你現在問什么我都只能說不知道。”
“又來,你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要是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我們還得好吃好喝伺候你一輩子不成。”
馮姨去拉她:“冬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