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到了!”隨著工人的驚呼,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箱被吊了上來,打開的瞬間,金條的金光晃得人睜不開眼。路銘伸手想去摸,被林嵐一把拍開:“戴手套,上面有指紋,得留著當證據。”
路銘訕訕地收回手,沖李浩擠眉弄眼——這女人,夠颯。
傍晚收工時,夕陽把倉庫的影子拉得老長。李浩把金條交給警方時,路銘不知從哪兒摸出兩罐冰啤酒,“嘭”地拉開拉環,遞給他一罐:“敬咱大獲全勝!”
啤酒沫子濺在李浩手背上,涼絲絲的。他仰頭喝了一大口,看著遠處漸漸亮起的路燈,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工地加班,也是這樣的傍晚,路銘偷偷從兜里摸出半瓶二鍋頭,兩人對著墻根分著喝,辣得直吐舌頭。
“那時侯你說,等以后有錢了,天天喝冰鎮啤酒,吃小龍蝦。”李浩笑著說。
“這就安排上!”路銘掏出手機,“我讓張叔訂城南那家‘蝦王’,十三香的,加雙倍辣!”
正說著,李浩的手機響了,是爺爺的私人號碼。他接起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才傳來老爺子蒼老的聲音:“祠堂的香點上了,你父親的牌位,該擦一擦了。”
李浩握緊手機,指節泛白:“知道了爺爺。”
掛了電話,路銘看出他情緒不對,沒提小龍蝦,只是碰了碰他的胳膊:“我陪你去祠堂看看?”
李家祠堂在老宅最深處,檀香裊裊中,一排排牌位肅穆排列。李浩走到父親的牌位前,拿起干凈的布,輕輕擦去上面的薄塵。牌位上的名字還是他小時侯寫的,那時侯父親笑著說:“等你長大了,給爸寫個更大的。”
“爸,我回來了。”他低聲說,“家里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路銘在旁邊沒說話,只是學著他的樣子,給旁邊的空牌位(那是李家早逝的長輩)也擦了擦灰。暮色透過窗欞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小時侯在操場上并排走著的樣子。
出祠堂時,碰到福伯端著兩碗姜湯過來,絮絮叨叨地說:“晚上涼,喝點姜湯水暖暖胃,別凍著。小少爺,下午林小姐查出來,那二十七個異常車次,都是往城西的廢棄工廠運的貨,接收人寫的是‘z先生’……”
李浩接過姜湯,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心里卻陡然一凜。
z先生。
南洋軍火清單上的那個簽名,原來早就伸進了江城。
他看了眼路銘,對方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眼里多了些凝重。
“蝦王的小龍蝦,可能得晚點吃了。”李浩喝了口姜湯,把碗遞還給福伯,“去查城西的廢棄工廠,越詳細越好。”
夜色漸濃,老宅的燈籠一個個亮起,昏黃的光線下,冬青樹影影綽綽,像藏著無數雙眼睛。李浩知道,清理蛀蟲只是開始,那個藏在暗處的z先生,才是真正的硬仗。
但他不怕。
身邊有兄弟,身后有家族,手里有證據,心里有底氣。
更何況,現在的他,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只能縮在橋洞下啃干面包的少年了。
他看了眼路銘,對方沖他舉了舉手里的空碗,眼里閃著光,像在說“怕啥,干就完了”。
李浩笑了笑,轉身往辦公室走。月光灑在青石板上,把他的影子拉得筆直,一步一步,沉穩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