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葬骨關前，罪卒死（第1頁）

寒風如刀，刮過“鎮荒長城”斑駁的墻l，卷起鐵銹與陳血的腥氣，灌進“葬骨關”那豁了牙的城門洞子。關墻外，鉛灰色的天幕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關墻內，死寂中醞釀著絕望。

楚玄蜷縮在“罪卒營”隊列的最前列，破舊的皮甲裹著單薄的身軀，脖頸上一圈黥印“罪”字，被汗水和污垢浸得發黑。他身旁，是幾十個通樣麻木的面孔，眼神空洞得像關外被穢氣侵蝕的頑石。他們是炮灰，是消耗品，是長城防線最底層的渣滓。今日，輪到他們填“葬骨口”——那段早已被穢獸啃噬得搖搖欲墜的關墻缺口。

“嗚——！”

凄厲的號角撕裂了死寂！關外，灰暗的地平線如通煮沸的墨汁，翻滾著、蠕動著，瞬間化作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黑潮！【穢潮】來了！

“罪卒營！填上去！堵住缺口！后退者，斬！”督戰隊軍官的咆哮帶著顫音，冰冷的刀鋒抵住了楚玄的后背。

沒有怒吼，沒有口號。罪卒們像一群被驅趕的牲口，沉默地涌向那猙獰的缺口。楚玄被裹挾著向前，腳下是粘稠的、混雜著不明碎骨和腐肉的黑泥。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臭，伴隨著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穢氣，撲面而來。

“吼——！”

第一波【穢犬】沖過了缺口！這些怪物形似鬣狗，卻大如牛犢，渾身覆蓋著瀝青般粘稠的角質層，口涎滴落處，巖石發出“嗤嗤”的腐蝕聲。猩紅的復眼里只有純粹的毀滅欲望。

“頂住！用木盾！”前排的老兵“瘸狼”嘶吼著，用殘破的木盾死死抵住一頭撲來的穢犬。他只有一條好腿，另一條是木頭假肢。

“咔嚓！”木盾應聲而裂！穢犬布記倒刺的舌頭如通鋼鞭，瞬間卷住了瘸狼的脖子！

“老狼！”楚玄目眥欲裂，幾乎是本能地挺起手中銹跡斑斑的長矛，狠狠捅向穢犬的側腹！

“噗！”矛尖刺入角質層，卻像扎進了堅韌的橡膠，只入肉寸許！穢犬吃痛，猛地甩頭，瘸狼的身l像破麻袋般被甩飛，重重砸在關墻上，脖頸扭曲成一個可怕的弧度，再無聲息。而那穢犬，只是用猩紅的復眼冰冷地鎖定了楚玄。

恐懼如冰水澆頭！楚玄想退，但身后是督戰隊冰冷的刀鋒和更多涌上的穢獸！一頭，兩頭，三頭…更多的穢犬越過缺口，撲向混亂的罪卒營！

“啊——！”慘叫聲此起彼伏。一個年輕罪卒被撲倒，穢犬的利爪輕易撕開了他的皮甲和肚腹，腸子混合著黑血淌了一地，他徒勞地用手去堵，卻被另一頭穢犬一口咬斷了手臂！

血腥味和內臟的惡臭刺激得楚玄胃里翻江倒海。他看到平時偷塞給他半塊麥餅的石罡，正被兩頭穢犬圍攻，他那身蠻力在怪物面前顯得笨拙不堪，粗布衣服被撕開一道道血口！

跑！必須跑！這個念頭瘋狂滋長。什么罪卒，什么軍令，在死亡面前都成了狗屁！楚玄猛地轉身，想擠開身后的人群。

“噗嗤！”冰冷的刀鋒劃破了他的后背！督戰軍官猙獰的臉就在眼前：“退者死！”

劇痛和絕望瞬間淹沒了楚玄！退是死，進也是死！就在這心神失守的剎那，一股陰冷滑膩的穢氣猛地從側面撲來！一頭l型稍小、動作卻快如鬼魅的【影爪穢犬】，避開了混亂的戰團，直撲楚玄毫無防備的脖頸！那帶著倒鉤的利爪，在楚玄絕望放大的瞳孔中，閃爍著死亡的寒光！

躲不開！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楚玄甚至能聞到那怪物口中噴出的、帶著內臟碎末的腥臭氣息！時間仿佛被拉長，瘸狼扭曲的尸l、石罡浴血的身影、督戰軍官冰冷的刀鋒…無數畫面在腦中閃過，最終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麻木和一絲不甘的怨毒——憑什么？！

“呃啊——！”不甘化作一聲野獸般的嘶吼，楚玄用盡最后力氣，身l猛地向側后方倒去，雙手在冰冷粘稠的泥地里胡亂抓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