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帆站在山崖邊上,感受著海風。望舒的目光落在秦澤帆的背影上。山崖風大,他筆直站在那里,衣擺獵獵翻飛,仿佛與腳下萬丈深淵只隔著一步之遙。
望舒心頭驟然涌起一個念頭。如果此刻輕輕一推,他就會墜入無盡的深海,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她的世界里。如果不是他,她怎會遭受那樣難以啟齒的屈辱?那一年,她為了讓別人收購黎明四處奔走,期望有人伸手相助,卻屢屢碰壁,受盡冷眼與輕慢。
如果沒有他,此刻,她或許正在與ke并肩遠行,游歷山海,享受一段本該屬于自己的寧靜與幸福。
如果不是他,生xingai自由的她也不會被無端囚禁兩周,生不如死。
父親的死……到底和他有沒有關系?望舒幾乎要被撕裂般的痛感壓垮。她隱隱覺得,答案八成是肯定的。
推下去吧,讓他也感受到這種萬劫不復的感覺,讓他也從云端跌落到泥潭。就像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樣。
她下意識地邁出半步——
可是,她的腳步停住了。
心臟砰砰直跳,耳邊風聲像在催促,可手心卻慢慢涼了下去。恨意翻涌,她想起自己所受過的屈辱,可另一股更深的力量拉住了她。那是一種來自人性的遲疑,也是她尚未泯滅的底線。
她指尖蜷緊,最終什么也沒做。眼前的男人依舊穩(wěn)穩(wěn)站著,完全不知道身后正有一雙眼睛在掀起滔天風暴。
黎望舒緩緩垂下眼簾,心中暗暗發(fā)苦。她恨他,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在這一刻,竟然還是下不了手。
“望舒?過來一起拍張照吧?”秦澤帆擺弄著自拍桿,招呼望舒過去。
望舒緩緩抬起頭,收斂起心底的波瀾,勉強擠出一抹笑意,走到他身邊。
鏡頭里的黎望舒笑顏明媚。
在山崖上休息了一會兒,兩人正準備下山,天色突然陰沉,細密的雨絲飄落下來。起初只是毛毛雨,秦澤帆身上備有沖鋒衣,兩人并未在意,以為這小雨很快便會過去。可轉(zhuǎn)瞬之間,雨勢卻愈發(fā)急驟,風夾雜著水霧打得人睜不開眼。
秦澤帆眉頭一擰,望著愈來愈shi滑的山路,提議道:“先別走了,太危險。等雨停了再下去。”
他扶著望舒,沿著巖壁搜尋,終于在一塊巨石下找到一個勉強能容身的洞口。然而石頭的遮蔽有限,只能擋下一人。
望舒還未來得及反應,秦澤帆已將她推到洞口下方,自己卻站在在洞口外。他的背脊緊緊抵著石壁,任憑風雨拍打,整個身子宛如一面屏障,將所有的風雨都擋在她身前。
他掏出手機,想聯(lián)系外界,卻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信號。雨勢越來越大,渾身shi透的他透出一絲不安和急躁,額角的雨水順著鬢發(fā)滑落。
“再等等,也許你的保鏢很快就能找到我們。”望舒輕拍他的肩膀,安慰說。
秦澤帆點了點頭,反而整理起望舒的沖鋒衣,將她裹得更緊實,又幫她戴好帽子。“小心點,別著涼了。”他抬頭望了望天色,眉眼微蹙,“烏云似乎比剛才稀薄了些,估計雨快停了。”
大約十分鐘后,雨終于停了。天空的烏云緩緩散去,陽光重新灑滿大地,仿佛剛才的風雨從未發(fā)生過。秦澤帆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脫下shi透的沖鋒衣,伸手拉住望舒,走出了石洞。
“我們快下山吧,免得等會兒又開始下雨。”他低聲提醒,“江城的特區(qū)項目馬上要開標了,我可能得回酒店開視頻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