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閨女上大學的學費就指著這筆錢呢!”
“劉叔,我上周不是跟你說過……”蘇晨剛開口就被打斷。
“說過什么?再等等?”老劉眼眶發紅,
“我等了半年了!我老婆還在醫院躺著,醫藥費都不夠啊……”
蘇晨胸口有些發悶。
老劉的妻子有尿毒癥,他是知道的。
上個月還偷偷讓財務預支了五千塊給他呢,人群越逼越近,唾沫星子都濺到蘇晨臉上了。
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各位叔叔阿姨,我蘇晨今天把話撂這兒,三天內,一定把欠大家的工資結清!”
“又拖三天?”一個尖利的女聲刺破嘈雜,
“上次也說三天,結果呢?”
“張阿姨……”
蘇晨認出這是財務室的張會計,父親在世時最信任的老員工之一。
“廠子現在有起色了,昨天直播…”
“直播?”一個陌生的粗獷聲音突然插進來,
“賣出去幾臺拖拉機?。烤蛦柲氵@些錢夠付水電費嗎?”
人群自動分開,一個剃著光頭、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的壯漢慢悠悠走上前。
他穿著花襯衫,胳膊上紋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與周圍穿著工裝的老師們傅格格不入。
蘇晨瞇起眼睛。
這張臉……他一定在那里見過。
“不認得我了?”光頭男咧嘴一笑,露出兩顆金牙,
“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小晨晨?!?/p>
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蘇晨。
他只記得在他十五歲那年,父親喝得爛醉回家,手里攥著一張照片又哭又罵。
照片上,年輕時的父親摟著一個學徒的肩膀,兩人站在剛組裝的拖拉機前笑得非常燦爛。
明明之前還在說就說要把自己的畢生所學教給這個學徒的。
現在……